报告!冥王大人又在套路小神仙了(32)
程木深眨巴了两下眼睛,满脸都是错愕。
怎么会发生这么突然的事情。
若孟栖醒来得知这件事,该是多大的打击?
已经有下人在西院正门悬挂白布了。
程木深瞪大眼睛,往后挪了两步,不愿再看第二眼。
他转过身去,攥紧手中的巾帕,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难受,有些喘不上气来。
“阿...阿深...”
孟栖不知何时转醒,此时正一声接一声地呼唤他。
程木深顿住脚步,抬眼望过去。
孟栖靠在榻边,眼中尽是担忧,“阿深,你脸色为何这般差?”
程木深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这才迈开步子,走向塌边。
“临简,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或许会影响你的身子,但你必须要知道。”
孟栖愣了愣,“何事?”
程木深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孟栖的手,涩声道:“临简,孟老爷心疾复发...已经...去了...”
“什...什么?”
孟栖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木深的脸,好像麻木了一般。
“你说什么...阿深?父亲他...”
孟栖只觉得心内一片冰凉。
孟合远死了?
怎么会?
他是自己来凡间历劫的生身父亲。
这二十多年来,自己虽被徐氏多番欺压,孟老爷却一直在想办法保护自己。
无论是孟府嫡子这个身份,还是其他,孟老爷从未亏待过自己。
虽然有时他敢怒不敢言,对徐氏过于尊敬,可扪心自问,他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现下就这样死了,孟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什么都说不出。
程木深静静地望着他。
面前的人,好像从内而外被抽空了。
孟栖的眼神空洞,毫无焦点,肩膀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看着孟栖这副样子,程木深心里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
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一口苦涩。
“临简...节哀顺变,”程木深抿紧嘴唇,温声道,“我不该这时便同你讲...只是你是孟府嫡子,理应...”
孟栖迷茫的环顾四周,大脑似乎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
他张了张口,吐出四个字,“可是真的?”
没有人回他的话。
程木深和采音同时垂下了头。
孟栖脸色煞白,目光狂乱,薄唇颤抖,甚至话不成句,“阿深...你...我...我父亲他...刚过不惑之年,怎会...怎会...”
程木深心内像有一双大手在不停揪着,生疼。
“临简,你想哭便哭,我在...”
程木深索性将靠在塌边的孟栖搂进怀里,抚着他的发丝低声重复着:“我在呢...”
孟栖像只木偶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倏地,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传入了鼻腔内,孟栖那呆滞的眼眸才僵硬地动了一下。
他阖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哽咽着说:“阿深...”
眼泪刷的一下冲了出来,孟栖止不住低声抽泣,“阿深...”
程木深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说:“我在呢...我在呢...”
暗沉的天空,流淌着潮湿的压抑,让人窒息。
孟府出了这等大事,消息传得飞快。
待孟老爷遗体回府,灵堂也摆了起来。
徐氏的哭嚎声响彻整个孟府。
采晴第一时间便来寻孟栖,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哭过的样子。
她站在门口,微微欠身,“大少爷,老爷的葬礼,需要您即刻安排。”
程木深轻轻拍了拍孟栖的后背,低声喊着他,“临简,你母亲差人来唤你了。”
孟栖挪动着僵硬的脖颈,从程木深的肩膀上探了开来,鼻音极重地嗯了一声。
程木深向采音使了个眼色,采音立刻小跑到门外,在采晴耳旁低语了两句。
采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西院。
“临简,我陪你去。”
孟栖缓缓抬起头,愣愣地望着程木深。
他的眼中弥漫上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愕然。
程木深垂下眼帘,替他梳理着发丝,轻声道:“身子可有不适?”
孟栖呆呆地晃了两下头,额头上包着的巾帕散落了几分。
程木深耐心地又将巾帕拆了下来,替他换好药重新包了上去。
而后他静静地看着他,眸底含了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临简,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做主,你可知?”
孟栖垂下眼沉默片刻,渐渐握紧程木深的手。
再抬头时,他眼中的悲怆已经散去大半。
就连处于那压倒一切的哀伤之中的神色,也淡去了不少。
“阿深...我知晓,作为孟府嫡子,我此时定会振作起来。”
程木深眸光深幽,隐含笑意,“临简,去吧。”
孟栖重重点头,神色十分坚定。
“好。”
第47章 葬礼
蒲国当朝右相孟合远的葬礼,庞大且隆重。
来孟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程木深作为外人,并不能和孟栖一起,跪在灵堂之中,棺椁一侧。
灵堂内一片凄惨的哭声。
程木深倒是见到了孟府的其他人。
除了徐氏,孟均和孟垣外,还有孟嫣,以及孟老爷那几房妾室,和她们的孩子。
虽然程木深是好奇过这些人都是什么样子。
但是他从没想过,见到她们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当真是世事无常。
整个孟府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悲伤氛围中。
徐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度哭晕了过去,被孟均搀扶着送回了东院。
那小皇帝也派了宫中的大太监前来吊唁。
孟栖跪在人群的最前方,身着丧服,神情淡然。
他的脊背挺直,宛若白杨树一般挺秀,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程木深的目光一直放在孟栖身上。
原因无他。
孟栖的身子不好,刚昏迷了一夜, 又逢这般打击,程木深很担心他能否坚持下去。
守灵需要七天。
孟栖便要在这灵堂之中跪七天。
正常人都受不住,何况孟栖这般孱弱,可怎么吃得消?
程木深索性回到西院,抱了几席软垫过来。
可惜现下吊唁之人太多,自己不方便进入灵堂。
程木深想了想,便将软垫交给采音,由她带去给孟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吊唁之人也暂时走了个干净。
程木深踌躇半晌,还是走向孟栖,俯下身,小声唤他,“临简,该用膳了。”
孟栖转了转眼珠,轻轻摇头。
程木深叹了口气,回身拿过茶杯,“你先喝点儿水吧?嘴唇都干裂了。”
孟栖这才张开嘴,慢慢喝进一杯茶水。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抿着唇道:“你们去用膳吧,我在这守着便可。”
听到他的话,孟均一愣。
他神色怪异地看了孟垣一眼,跟着开口道:“文泉,带上弟弟妹妹去吃些东西。”
孟垣点头,龇牙咧嘴地站起身,带着其余弟妹离开了灵堂。
灵堂内只剩下孟老爷的三房妾室。
她们似乎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抹着眼泪,眼含眷恋地望着孟老爷的棺椁。
孟栖只得再次开了口,“你们都去吧。”
三位妾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倒是孟均,依旧不肯走。
孟栖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还留着做什么?”
孟均不以为然地说道:“一顿饭而已,不吃又不会饿死。”
孟栖没再说话。
程木深左看看右看看,人终于走光了,他便一展衣摆,在孟栖身侧一同跪了下来。
察觉到身侧的动静,孟栖面露不悦,“阿深,你跪着作甚,还不快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