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人不对，但宫淮清这反应，姜青寒实在是意外又不意外。

他说他打人了，宫淮清不先教训他，而是先问他有没有留下证据。

这很宫淮清，也很……有种偏心。

“宫先生，你的仁义道德呢？”姜青寒刻意去问他。

“我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宫淮清理所当然的回答。

“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宫淮清不知Omega心中所想，只见姜青寒嘴角微微翘着，还问他这些那样不着边际的问题，简直让人头疼。

“又不是世界要毁灭了，我当然笑得出来。”

姜青寒还伸手去抱Alpha的腰，半是真话半是耍宝：“何况玫瑰身边死，做鬼也愿意嘛，世界末日了我也不怕。”

说他小他还不服气。

宫淮清被Omega弄得没脾气，只能伸手去捏姜青寒的鼻尖，有点训他的意思：“好了，乖乖，先说正事。”

宫淮清不觉得姜青寒会毫无理由的使用暴力，蒋阅贴出来的那些照片确实触目惊心，但如果那些真是姜青寒做的，宫淮清还是想先听姜青寒说说理由。

“我是打了蒋阅，但是我只打了他一拳，”姜青寒顿了一下，“或许还踢了一脚。”

姜青寒说：“那些照片有一半是假的，剩下的一半应该是我那一拳被他反复截取不同角度发出来，造成被打很严重的样子。”

“至于这几张……”姜青寒把手机摸出来，面不改色地点开蒋阅后续发的几张膝盖照片。

“应该是他被我吓到了自己摔的。”

宫淮清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松完。

好消息，只打了一拳，可能还踢了一脚。

坏消息，还是打人了。

Alpha没空去追究姜青寒这喘大气的说话方式，只接着问姜青寒：“理由呢？有理由吗？”

如果只从姜青寒打出那一拳的那天来说，其实就是个俗套到不行的事。

姜青寒前一天晚上抓到了蒋阅醉酒后和别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酒店房间的地板上还躺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人。

姜青寒当场提了分手，第二天蒋阅酒醒了又想挽留。

姜青寒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于是蒋阅就追到了姜青寒家门口去。

整整一个小时的拍门和叫嚷，蒋阅从刚开始想好好哄骗他，再到恼羞成怒开始骂人……然后姜青寒打开了门。

在蒋阅恼羞成怒的叫骂下，他挥出了那一拳。

当然，Omega挥出那一拳远不止因为被出轨的前男友骚扰和辱骂那么简单。

“我抓到他出轨的那天晚上，他不是在和别人做，”姜青寒说，“他是在试图强-包一个未成年Omega。”

姜青寒说：“我进房间的时候正好撞见他正要咬对方的腺体。”

“……”宫淮清听到这里，身体也不由顿了顿。

未成年，Omega，试图咬腺体。

这三个词语放在一起都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宫淮清停顿了一下，才说：“这是犯罪，可以报警的。”

“还没成功，怎么报？”姜青寒反问。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当时房间里的人都醉着，那名Omega也不例外。

姜青寒能看到那个Omega惊恐又悲怆的神情，从Omega瘦小的身材和稚嫩的五官不难看出年纪，他能猜测到那Omega应该被下了药，身体和神情本能在恐惧，可是胳膊手指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是衣不蔽体的被压覆在蒋阅的身下，还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痕迹，房间里也没有监控。

蒋阅的齿尖悬于那Omega腺体上方不到半寸的地方。

那Omega惊恐又无力地哭叫，声音却和无法动作的手指力量一样小。

像只孱弱又无力挣脱狂暴对待的幼兽。

姜青寒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那Omega一定不知道醉酒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蒋阅，你他。妈在干嘛？”

蒋阅即将咬下去的时候，姜青寒冲过去一把将人拖了下来。

他力气大，信息素又呛人。

极度的愤怒和些微恐惧下的信息素味道呛得吓人。

蒋阅当时就被呛得狂咳不止，肺都快从嘴里吐出来。

“姜，姜……咳咳咳”

酒臭连同蒋阅齿尖发出的信息素恶臭，一起席卷着姜青寒的嗅觉。

也不知是生理恶心还是心理敏感，Alpha用于标记的两颗犬齿好像在姜青寒的视野里无限放大。

以至于他看到蒋阅那张脸都差点吐出来。

“你他妈就该去死！”

他一把将蒋阅扔到地板上，还忍不住往Alpha那地方狠狠踢了一脚。

“傻。逼，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到你！”

蒋阅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你他。妈最好是别装醉，”姜青寒狠狠地剜了地上的Alpha一眼，“演技太烂了。”

蒋阅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总之是捂着那处额角直冒冷汗蜷缩在地板上，没敢出声。

姜青寒当时也不是没想过要报警，可就在犹疑时，床上那少年Omega颤颤巍巍地动了动手指。

姜青寒感到裤腿被Omega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就轻轻一下。

他低头去看，鼻涕和泪水早沾满了少年Omega的脸。

姜青寒发现自己见过他——上周蒋阅约他出来逛街时候，他曾见过这个少年跟在蒋阅乐队主唱的身边，少年人自己想做吉他手、想进娱乐圈。

“不要告诉别人。”少年Omega只能发出接近于气音的微小声音。

但姜青寒还是听到了。

少年人祈求与屈辱的神情如同烙铁印入的视线。

让人无法不去答应。

……

……

宫淮清是在车内听姜青寒讲完这段经历的。

“你打的没错。”宫淮清如此回答。

是的，针对一个未成年Omega的暴行，凡是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接受。

这不止是个坏人，也不光是视法律为无物的犯罪者，而是彻底的下三滥。

这事要是放到公众眼前，恐怕人们还会为姜青寒的那一拳一脚喝彩，骂一句打得好，再加一句打得再重些才对。

最好是打断了骨头踢破了脑袋，再把“伤人的器具”没收掉了才好。

宫淮清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偏偏这事就难在这儿。

姜青寒的暴力是有缘由的，姜青寒无法克制的厌恶是有缘由的，可是这种缘由没法公之于众。

那Omega祈求了姜青寒不要说出去。

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姜青寒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宫淮清。

虽然错的是施暴者，但落在受害人身上的枷锁依旧存在。

也难怪姜青寒说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你没做错，”宫淮清把他的手拉到掌心里，“我们小姜还和小时候一样善良又勇敢。”

“……”姜青寒被Alpha夸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总觉得宫淮清夸得有些刻意，可他又有点儿受用。

宫淮清说的是真心话，但确实夸得有些刻意，因为Alpha看到了先前姜青寒情绪波动时阅读的内容，就是#姜青寒耐心善良勇敢#这条，宫淮清没仔细看，只是瞟见屏幕上的内容大抵是在讽刺这句夸奖名不副实，姜青寒大烂人一个。

宫淮清就很想夸回来。

收拾那群见风使舵的键盘侠是一回事，想要去填补Omega受到的恶评伤害又是另一回事。

就是一点亏都不想看到姜青寒吃。

旁人骂姜青寒一句，他就恨不得给姜青寒夸十句弥补回来。

姜青寒大概猜到Alpha误会了什么，他对宫淮清的夸夸是很受用，可也不忘解释清楚误会。

“我白天没有气别人说我什么啦！我是气他们说你！”

“……是吗？”

宫淮清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他好像没看到……不对，他看到了，但下意识忽视了。

“是啊，一帮臭傻。逼。”

姜青寒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疯狂骂骂咧咧。

坐在后排许久没出声，以至于被两人都无视了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