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澜(19)

作者:一把锈

周琦澜是轻易不说疼的人。唯有疼极了,眼泪不住地往外流淌,泪水模糊了视线,伏在身上的虚影明明晃晃,痛楚中他听见程九狠厉道:“周乐湛穿得环,怎么看怎么碍眼,既然取不下来……”

他真的痛极了,听不清后面又说了什么,程九施加力道,空荡的房内都是周琦澜嘶哑的凄厉惨叫。周琦澜如案板上待宰的鱼,痛得整个人弹跳起来,又被程九掐着脖子压下去。

周琦澜齿尖打颤浑身发抖,额头冷汗直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周琦澜没有周乐湛生得阴柔,平日里又跟只野猴子似的,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外貌。其实他生得唇红齿白,特别是一双笑眼明亮澄澈,眉眼如画,仿若藏了瀚海星辰。

可现在,里面的星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哭得眼尾赤红,牙齿咬破了下唇,抽噎着发抖。

那环终是没取下来,马眼流血,周琦澜痛得下身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觉。

程九将两腿压向膝弯呈M字型,紧窄粉白的穴口早已撕裂,胯间粗硬勃起的阴茎沾满了血,他磨着穴口,整根抽出又狠狠插入。

程九等了七年。

他忆起,小时候望见街边橱窗里面摆放的一颗糖果,那颗糖果包装精致价格昂贵,他窘迫地伫立窗前痴痴地看着,不是他能买得起的,他时常去那家店里,一待就是半天,商铺老板发现了他,拿着扫帚出来赶他,指着鼻子大骂他是小偷,是乞丐。

四邻街坊跑出来凑热闹,朝他扔吃剩的香蕉皮和臭鸡蛋。道貌岸然的嘴里吐着说不尽的脏话,夹杂着鄙夷和蔑视,犹如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程九当年离开周琦澜身边,第一件事便是去砸了那家商铺,连同商铺的老板也一并失踪了。橱窗的那颗糖剥去了精美糖衣,滚落掉地沾满脏兮兮的灰尘,碾碎了,破裂了,被遗弃在孤零零的角落。

回望那一段岁月,那颗糖代表的是屈辱。如果当初,程九得到了那颗糖,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他想他会感激商铺老板对他的善意,他会舍不得吃,藏着那糖颗,在落魄无助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可没有如果。

得不到的东西觊觎久了,只会变得越发扭曲。

周琦澜就是那一颗糖。

高潮来临前,程九哑声闷哼,伏在周琦澜身上,尽数射进了体内。

这一刻,他想,周琦澜终于是他的了。

程九弯腰将他打横抱起。周琦澜鼻翼通红,脸上挂满泪痕,整个人蜷在怀里不住地战栗。周琦澜怕极了也痛极了,可他惦念着周乐湛,攥紧衣袖,无声可怜地恳求道。

“不要杀他。”

“求你……”

第20章

周琦澜大学报读的临床外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周乐湛。

周乐湛不是生来就在这个位置上的。他常年混迹于街头市井,与一帮混混称兄道弟。周乐湛为挣一口饭,给人当打手,他下过黑市打黑拳,也替人收保护费。早出晚归的不着家,总不见人影。

难得回来一次,身上还总带一身伤,周琦澜知道,他又和人打架了。周乐湛打架永远是最凶最狠的那一个,他倒在床上,浑身痛得要命,这时候周琦澜会拿一瓶跌打酒帮他擦。

周乐湛重义气,打架又不要命,靠一双拳头在道上混出了些名声。旁人都知道这周乐湛有个弟弟,但谁都没见过,跟个宝贝似的,从不带出来,只道他弟弟品学兼优,是个好孩子。在周乐湛手下吃过亏的人,既然动不了周乐湛,就想在周琦澜身上找回这口气,弄不死他,那就弄死他那个弟弟。

后来周乐湛听说了这件事,当晚只身赴约,只说了十个字“你不该拿我弟弟威胁我”。

对面来了七个人,手持棍棒,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怒骂道:“狗娘养的玩意,劳资还偏就动他了,怎么的?不乐意了?”

对面传来一阵嗤笑。

周乐湛缠紧了手中绷带,眼神淬冰,未再多言。

那一晚城北发生了一场血战,那是周乐湛第一次杀人。他虽常年混迹街头,接管一间赌场,却是他第一次杀人。

周琦澜当时正伏在书桌前背《桃花源记》,背至一半,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穿外套,跑在空无一人,冷风萧条的路上。他沿着一条条深巷去找,等周琦澜赶到的时候,周乐湛倒在血泊中,腰腹肩背被划无数刀。

周琦澜至今记得那晚刺骨寒风,他跪在深秋铺满金色落叶的树下,抱着他哥一遍遍哭着喊他的名字,周乐湛失血过多,他想说什么,可一张嘴便涌出大口血沫。

周琦澜将他哥驼到背上,就那样背着他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那一年周琦澜十四岁,他发育较同龄人晚一些,身高还不及他哥肩膀。他吃力地背着他,脚下踉跄,未留神跌进了水坑,腿上磕破了两道口子,差点儿将人摔下去。正值深秋初冬,周琦澜衣服被热汗浸透了,他不敢停,扶稳他哥又继续走,直到走了一个小时才将人背回家中。

周琦澜将周乐湛放到床上,累得两条小腿肚直打哆嗦,他一刻不敢多耽搁,又连忙跑出门去找医生。

这一片是三不管的地带,因为房租便宜,搬来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些妓女,又或者是吸毒的瘾君子,和一帮街头混子。

街外有一家诊所,玻璃招牌上贴着性病广告。黑诊所出诊一次要价极贵,周琦澜拿出了全部的钱,只换来了一些消炎药和纱布。因为钱不够,那诊所的人不肯来,他拿着这两样东西跑回家,又从家里药箱找出十几种外伤常用药。周琦澜不会医术,更不懂药理,他不知道这些药有没有副作用。

他拿剪刀剪开周乐湛破损的衣服,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他一边哭一边帮周乐湛清洗伤口。

他帮周乐湛止了血,笨手笨脚地缠好纱布。

他不敢睡,彻夜守在周乐湛身边。夜里,周乐湛发起高烧,周琦澜喂他吃退烧药。药效一过,温度又立马上来,一整晚反复地烧,好不容易早上烧终于退下去了,伤口又发脓。

他很怕周乐湛死掉,无助地趴在床边痛哭。

他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四年后,高考填志愿那天,他没犹豫,选了临床外科。他学医,并非什么远大志向,也没有悬壶救世的高尚,他学医,是为周乐湛。

周乐湛十恶不赦,他是撒旦,他并不无辜,可那又如何?周琦澜只知道周乐湛于他而言是救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周琦澜醒来时,已经不在昨天的那间卧房,他眼睛还肿着,回望四周,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程九,“周乐湛呢?”

“醒了?”程九守了他一夜,见人醒了,伸手探了探额头,“还有点烧。你睡了十多个小时,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眼尾晶莹的泪珠滑落,周琦澜哽塞道:“周乐湛呢?”

程九端来碗粥,浅浅舀了一勺,吹凉了喂他,“尝一口。”

周琦澜不吃,只是哭。程九收回汤匙,搅着碗里的粥,说:“这粥厨房熬了两个小时,你不吃吗?”

“不合胃口还是不想吃?”他把碗放到床边柜子上,“不吃没关系,一顿不吃就是二十鞭子。你不吃,那这二十鞭就让周乐湛替你受着。”

程九说罢,起身就要走,周琦澜慌忙拉住他,眼泪越聚越多,大颗晶莹的泪滑落下颌,水渍洇湿了浅色床单,带着哭音哽咽道:“吃,我吃……”

他也顾不得烫,捧着那碗粥,勺子都没用,三两口就喝完了。程九抬手擦掉他脸颊的泪,满意道:“这才乖了。”

吃完了粥,程九抱他去卫生间。周琦澜没有穿裤子,小小周蔫了吧唧地垂着,茎头胀痛,马眼红肿,疼得他不得不停下来缓缓,一泡尿硬是憋断了五六次,淅淅沥沥,尿了三分钟还没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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