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澜(17)

作者:一把锈

其实周琦澜并不关心他这次又杀了谁,为什么带他来花房,他一心想着逃跑,来花房路上,警惕地留意四周情况。别墅处在远郊林区,鲜有人迹,但外面值守的人不多,只要想办法跑出去,逃到林子藏匿,再避过搜寻躲一晚,还是有机会跑出去的。

有了计划,周琦澜找准机会趁程九种花空档,抢了他腰间配枪,漆黑枪头指向程九,“别动。”

闻言,程九动作稍稍停顿,随后拍了拍手里的土,他站起身转身面向周琦澜,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又抬头看向拿枪的人,嘴角挂在笑意,“你要杀我?”

“别动。”周琦澜没有玩过枪,“枪不长眼,走火了别怪我。”

程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抬脚往前迈了一步,周琦澜厉声道:“我让你别动!”

“周琦澜,”程九好意提醒他,“你忘记上膛了。”

程九又走了一步,枪口抵着胸膛,“你想试试吗?我来教你……”

话音未落,程九趁其不备,猝然攥住周琦澜的手将他拽进怀中,一秒上膛,然后握着他的手扣动扳机,朝花房的玻璃门外开了一枪。

一声巨响,速度快到周琦澜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枪射中了丁伯的心口。喷涌的血溅到碎成了无数片的玻璃上,开出血色妖异的花。

周琦澜呆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他转身推开程九,一把扔了枪,“你、你——”

周琦澜杀了人,腿软地站不直,整个人跌倒在地,方才拿枪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吓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

“周琦澜。”程九捡起枪,枪上面沾了土,这花房里的每一朵花都带着血,“你知道在墓山的时候,我最嫉妒、最恨的人是谁吗?”

“不是踩在我头上的薛二,也不是受周乐湛器重的小七,而是在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你还记得十二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程九拿起一块软布擦拭手上的泥土,“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他是我杀的。”

十二是当年他们之中最小的一个,那一年他只有十五岁。墓山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周琦澜不可能每一个都记得,但程九告诉他说,有一次他带了两个泥人,十二刚来,受人欺负,躲在溪边哭,周琦澜便将泥人送了一个给他。

每个数字都是一个代号,十二失踪后,很快便又有新的孩子顶替他的名字,周琦澜根本都不记得有这回事,“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是,我把他杀了。”洁白的帕子上沾了泥,程九继续擦枪,“每每见你,你身边总是围很多人,你对很多人笑,你有那么多朋友,你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所以他们都该死。”

“可是、可是丁伯呢?”不过两面之缘,周琦澜根本不认识他,他又有什么错?况且,他是你的人。

程九眼神可怖:“因为你对他说了‘谢谢’。”

“什么?”周琦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随后他想起早上确实出于礼貌说了一句谢谢,可……难道真就因为早上的一句“谢谢”就逼得他去杀人吗?多么荒唐莫名的理由!

周琦澜怒道:“你有病!程九!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下人就该是下人,周琦澜,你不该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无伦是十二还是丁伯,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死的。”程九痴狂道,“你的目光从来不会为我停留,你眼里总是有很多人。你就该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谁都见不着,眼里只能有我一个。谁敢跟你说话,我就杀谁,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会让我嫉妒到发疯。我要把你锁进笼子关在地下室,铁链套着你的脖子,嘴里塞满口枷,不让你穿衣服,每晚像个发情的婊子爬到我脚边,敞着腿求我操你。”

程九原是周乐湛身边的一条狗,可周琦澜出现后,再忠心的狗也会有反咬的一天。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在墓山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程九拿枪抵着周琦澜下颌,耳鬓厮磨离得极近,甚至闻得到他身上清冷的皂香,“但还少一个人。”

“你知道我杀了谁吗?”程九今日种花,他说,“是跛子。”

“跛子死了,周乐湛身边出了叛徒,你猜是谁?”程九告诉周琦澜,“他找你快找疯了,自乱阵脚这才让我有机可乘。听说他中了两枪,伤得不轻,本来昨天就可以抓到他的,可惜了,被那帮老东西藏起来了。”

冰冷坚硬的枪身拨开衣领,程九牙尖咬上周琦澜耳后的软肉,“当着周乐湛的面,你还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操死你,周琦澜。”

第18章

周琦澜扬手甩了他一巴掌,“疯子!”

程九偏过头,顶了顶发痛的脸腮,掐着周琦澜下颌,不怒反笑,“这就算疯了吗?怎么,不爱听吗?”

“你就该被关在笼子里,做一只笼中雀,哪儿也飞不出去,凡是接近你的人都该杀尽,”程九病态道,“最该死的是周乐湛,没有他,你早该是我的了。”

程九抽了根花篮绳子将周琦澜双手捆绑身后,“他受伤了,多好的机会啊,你说是不是?”

周琦澜又被关回了二楼。他挣脱不过摔倒在笼子里,对门连踹几脚,“程九!”

外面跟进来两个保镖,手里拿了一面巨大的黑色绒布,绒布展开将整个铁笼包裹其中,没了光线,里面彻底陷入了黑暗,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周琦澜挣开手腕绳索,去扯绒布,绒布沿铁笼一圈封死了,扯不开,他又去踹铁栏,笼子纹丝不动,“程九!放我出去!”

绒布彻底封死后,外面很快没了动静,周琦澜看不见,“程九!”

“程九!”

无人应答,静到只剩自己急促的喘息。

周琦澜很快适应黑暗,他摸索着试图去拆外面的锁,锁是钢制的,借助外力根本打不开。

“有没有人!”他喊了两声,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周琦澜不能坐以待毙,锁打不开,他又尝试爬到笼顶上方,没抓稳,整个人以背着地的姿势摔了下来,所幸并无大碍。

他坐起身,睁大双眼看向前方,但太黑了,黑到虚影一并消失了。摔下来后乱了方位,他立在笼子中间,辨不清哪里是门。他用手去摸,绕着笼子走一圈,沿着每根铁丝去找,辨别门的方位。

他摸到门锁,再次尝试开锁,朝门砸了两拳,手青了一片,破了皮,锁头仍是纹丝未动。

周琦澜颓然地跌坐地上。

出不去。

唯有等。

没有声响,没有动静,也没有光,周琦澜被困笼子里,

彻底失去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个小时又或是两个小时?

他推算中午时间,那会儿会有人来送饭。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他困在笼子里,一直等,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间笼子里。几个小时了?有没有五个小时?还是过去一天了?还没有到中午吗?为什么没有人来送饭?

失去了光,他辨不清白天黑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而后又惊醒,自己睡了多久?现在是晨曦还是深更?

他长时间没有喝水,喉咙哑了,朝眼前的黑暗喊了一声:“喂。”

他又找不着门在哪儿了。他又绕笼子一圈去摸索,找到门,他仰着脖子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朝外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感官里只剩下黑。是白天房间的窗帘被拉上了?还是现在是关了灯的晚上?

他跪着,哑着嗓子朝外喊:“有人吗?”

没有人,静到连回声都没有。

长时间困在黑暗中,人会变得反应迟钝。周琦澜脑袋昏沉,越发得嗜睡。他时睡时醒,逐渐感知不到时间的存在与流逝,已经过了两天还是三天?又或者是五天?他望着眼前空洞的黑暗,仿佛被人遗弃在另一个无法感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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