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90)
“我从前明开始就做接生嬷嬷了,怕是接生过的孩子比这些毛头小子见过的女人还多些!”
“进了产房哪有时间穷讲究,洗那么多次手?你们这些小年轻,一看就是不知道产房有多忙多乱……”
“这帕子这么白,我看着挺干净的,哪有你说的细菌?”
如此种种,一言不合便吵得面红耳赤,吵得淑岚在里间卧着都能听见了。
“这些经年的老嬷嬷可真是不服管……”青雀听见她们在外面的喧闹声,脸上也不好看,刚想出去训斥两句,却被淑岚拉住了。
“眼见为实,你去叫太医院的人取一台显微镜来教她们便是了。”淑岚说道。这些人都是宫中经年的老嬷嬷,对于年纪轻轻的太医院太医们有不信任感也正常。人要脸,树要皮,若是得罪了她们,让她们在接生时不上心,或是出了什么差池,吃亏的便是自己。
果不其然,在老嬷嬷们依次排队看了显微镜下的白毛巾涂片、各人手上的细菌涂片一类之后,刚才那些呛声的老嬷嬷们纷纷住了口。
“你刚刚还说自己手干净嘞,现在就你的手上的脏东西最多!”旁边几个嬷嬷开始对着其中一个方才嗓门最大的嬷嬷哄笑起来。
“咋、咋会呢,我早上才洗了手,也没摸什么脏东西啊?”那大嗓门的嬷嬷声音也低下来了,摸着后脑尴尬地笑。
“兴许就是你这个一遇事就去摸头发的习惯,才把手弄脏的!”另一个嬷嬷一语道破,那大嗓门嬷嬷连忙触电似的放下了手,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见嬷嬷们终于开窍,太医们也终于松了口气,洗手法、剪刀毛巾的消毒法、接生时为防止污染而特意制的头套的用法等都一一教授给了接生嬷嬷们。
听闻接生嬷嬷们学得认真,淑岚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半,导致产妇和婴儿丢掉性命最大元凶——卫生问题若是能被解决,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也算是上了一道保险。
尽管事事都安排顺利,但意想不到的事情总会发生,淑岚距离太医院算出来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本是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点着小灯,吃着点心,看着话本,忽然便觉发动了起来,一时间话本都掉在了地上。
“小主,小主?”青雀在外面值守,听见话本子落在地上的声音,便觉得不对,推门进来时便见淑岚呼吸急促地趴在榻上,便知淑岚是提前发动了。“小主,莫慌,奴婢去传接生嬷嬷。”
淑岚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她在脑子中飞速地过了一遍,自认为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虽然是提前发动,但助产的嬷嬷和留守的太医是早早安排了的,随时都能进来侍奉自己生产。
“对了,拿些最甜的糕点来,要好嚼好吞的。”淑岚对着转身离去的青雀背影吩咐道。
“是,奴婢备下了,小主不必担心。”青雀应道。她知道这不是淑岚贪吃的缘故,而是淑岚早同她说过,产妇生产时,若是时间拉得过长,便容易体力不支,以至于无力生产,母子俱损的悲剧时有发生。须得专有一个人在旁边给她随时喂水喂点心,才能保证体力。
淑岚发作时是晚膳后,这次宫里人来得倒齐全,除了最先赶到的佟皇后外,惠嫔那拉氏和宜嫔郭络罗氏也到了,自然,一向与她形影不离的妹妹郭络罗贵人也跟着来了。
几人闲话了一会儿,连平日与淑岚并无来往的敬嫔章佳氏和僖嫔赫舍里氏也带着随侍宫女们来到了永和宫。
“今日姐妹倒来得齐全,惠嫔也出来了?今日没陪着大阿哥读书吗?”宜嫔落座呷了口茶,便先开了口。平日惠嫔并不多与嫔妃们过多往来,只是把更多的精力倾注在大阿哥身上,今日读书,明日习武,惠嫔日日在旁边陪着,今日倒是稀罕,竟来瞧乌雅贵人生产了。
“大阿哥习字用心,不必我时常陪着。”惠嫔笑着回道。
大阿哥习字用心?在场的人都在心中不约而同地忍笑,唯有惠嫔神态自若,说起这不占边际的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真如此,那大阿哥还真是比往日长进了呢,多亏惠嫔姐姐教子有方。不知如今三字经背完了没有?”宜嫔听惠嫔吹嘘,话语里也有些明嘲暗讽,郭络罗贵人在旁边听得忍不住连声咳嗽提醒,反而收获嫡姐白眼一枚,只好闭了嘴。
“多谢妹妹费心,还关心我们胤禔的功课。教子确实辛苦,待妹妹有了自己的孩子,便知其中滋味了。”惠嫔笑着吹了吹茶杯中的浮茶,喝了一口,笑着赞道:“还是永和宫中的茶好,想来是皇上知道乌雅妹妹舌头刁,才将这顶好的雨前龙井赏了她。”
宜嫔听了,仿佛被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她虽与惠嫔同居七嫔之列,却一无资历,二无子嗣傍身,平日最值得夸耀的便是入宫不久便赶上大封后宫,能得封嫔位的恩宠,但近几个月,连这恩宠都被淑岚分了,玄烨十日有九日宿在她宫里,提到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听到惠嫔说起茶叶,她便觉口中的茶汤都连带着苦涩了起来,颇为不忿地放下了茶汤嘟囔道:“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我宫里也有。”
空气中一时充满尴尬的气氛,惠嫔倒是有几分定力,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气定神闲地继续低头喝茶。
“今日姐姐们都来了,倒不见荣嫔娘娘呢,不知荣嫔娘娘去哪儿了?”郭络罗贵人见姐姐的气话让场面一时冷了不少,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妹妹有所不知,长生阿哥肺弱,气候一变,便要发病,为防传给宫中别的孩子,便搁在东三所养着。昨日听说又发作了一次,荣嫔便是去陪着了,这才没过来。”惠嫔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着,“他才生下来那会儿,萨满太太便说是从前便有胎里带来的弱症,恐怕与皇家缘分浅薄,怕是活不过两岁……如今竟活过了,只是还是病恹恹的,也不知——”
“行了,惠嫔。”佟皇后脸色一沉,“乌雅贵人还在生产,说这话也不怕忌讳?”
“是。”惠嫔见佟皇后面色不悦,便也不再多说,只低头喝茶。
她一向同荣嫔不对付,从前荣嫔和她在同一宫中住着的时候,便是相看两厌的关系。荣嫔的长生虽一直是个病秧子,却又添了胤祉这个身体康健的阿哥。原本与她平起平坐,现在诞育两个阿哥,又微妙地比她高了一头。
而荣嫔,更是与她同宫时便说胤禔吵闹,今日说扰了长生的清净,明日说胤禔到处乱跑扬起烟尘引得长生又咳嗽了。
照惠嫔看来,不过就是嫉妒她有个难得身体健康的阿哥,妒忌她的说辞罢了。一想到荣嫔靠这样的说辞博得皇上的怜爱,她便觉得如鲠在喉,总克制不住自己想嘲讽两句的冲动。
例如今日吧,她又去东三所照料长生,谁知道是不是又在这皇上关注皇嗣出生的日子博皇上的怜悯之心呢?
佟皇后看了堂下几人都似斗鸡一般气哼哼地坐着,心中好笑。她自然心中明镜,自己身为皇后,又与淑岚向来关系亲密,来看护是理所当然。这几人与淑岚平日走得并不近,今日来,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后宫中的姐妹情深。
淑岚位不及嫔位,按规矩是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养育的。如今宫中皇嗣不多,势力平衡也十分微妙,低位嫔妃生下孩子,自然要被许多双眼睛觊觎。
无论是谁,都等着皇上来时各显神通,说服皇上将这一皇嗣笼入自己名下。
产房中的淑岚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正忙着用力生娃。此时她耳边的声音不是“用力,用力”,而是“吸、吸、吸、吐——吸、吸吸、吐——”的指示。
她疼得脑袋发昏,一旁的接生嬷嬷被淑岚培训学习了呼吸法,此时正派上用场,在淑岚耳边不停带着她正确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