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70)

作者:三月长颈鹿

那几个自持有风骨的老资格一来点卯,便瞧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地写在最末等,此时想辩解“我不是考不出来,而是不屑于考”,却怎么都觉得毫无说服力,只觉得到哪都有揶揄的目光看着自己,一个个臊得老脸通红,一个个用宽袍大袖遮着脸钻进屋里去了。

而只到下午,便有更坏的消息等着他们:皇上既然已颁布口谕命他们认真研读《细菌论》,交白卷之人,若非不尊圣上的叛逆之徒,便是能力不足的蠢货,不论是哪种,都是尸位素餐,滥竽充数,皆降职留用处分。而分数极低之人,虽然暂不降职,但也有敷衍懒惰之嫌,但还要再在十日后参加第二次补考,若是成绩仍无长进,便照样降职留用。

这项结果一颁布,不亚于一道惊雷劈在了太医院。那些侥幸法不责众的硬骨头,一部分终于不硬了,东奔西跑地去找人借《细菌论》来彻夜誊抄背诵,只因自己的那份早就拿去烧火了。

张怀太了解这些固守传承派系的老家伙,他们为了自己的地位,可以对真相视而不见,而嘴硬到底坚守自己的立场,颠倒黑白之事更是常有的事。

他深知,若是一向混乱的派系犁清,他的理论与观点便永远都推广不下去,须得下手果断,给个下马威,才能动摇这些顽固派。

但让他头疼的是,被降职留用的惩罚吓到的多是些派系中的小鱼小虾,而几位不合作的恰好是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几人。

他才宣布处置方案,第二日,这几个老太医就齐齐称病告假了。

称病理由都十分一致:“在宫中任劳任怨半辈子,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因此忧愤交加,卧病在床无法当值。”

张怀早料到不会那么顺利,但还是被气笑了。

这些老家伙撂挑子也就罢了,他能者多劳,替上去就是了。但医案脉案都不曾交接,纵然他再能干,此时也分身乏术,更没有精神去研究新的细菌理论了。

想来想去,都没有万全之策。无奈之下,他还是选择去求助了乌雅贵人。

他去了永和宫,倒是扑了个空,被留守的雪雁告知,淑岚去了承乾宫陪皇后说话了。

承乾宫正殿里,淑岚被大公主拉着听她显摆最近又背了什么书,听闻张怀来了,便叫章嬷嬷带着大公主出去玩耍。

大公主似乎很不满这个打扰自己和淑岚姐姐玩耍时间的太医,出去的时候偷偷在背后对张怀做着鬼脸,淑岚和佟皇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佟皇后问道,她看见张怀一脸憔悴,便知他恐怕遇见了难事。

张怀也不多废话,便将推行新知识的难处,太医院的资深太医们抱团不合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淑岚点点头,在专业上有能力的人,在管理方面却不一定擅长。尤其是对付那些在太医院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滑头,他这样的年轻领导本就难做。

民间有句俗语,天子之令不下五品官,纵使是皇帝颁布了什么法令,也难保基层官员不会阳奉阴违,胡搞乱搞。

“既然你说是抱团不合作,那便将他们分而治之即可。”佟皇后呷了一口茶说道。

“这……说来容易,真要做起来,恐怕是难。”张怀叹了口气,“几大医学世家皆渊源深厚,共享资源,互同姻亲,因此才如此团结排外。”

淑岚明了。他们抵抗新学说,只因新学说会动摇他们的权威。在以往,他们可以自持把持着无数家传秘方藏书保持权威,而在新的领域中,他们却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一无所知,与那些他们瞧不起的普通医士、吏目变成同一起点了。

佟皇后却开了口:“张院使可读过《朋党论》?党羽之中,多有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之事,只需给其中一部分人甜头,他们就会自己分裂,转投向你了。”

淑岚表示赞同,管理下属,也是需要正向强化的。她想起现代的高等教育制度,心中闪过一丝灵光,便问张怀讨了纸笔,铺在桌上奋笔疾书起来。

待淑岚写完,张怀接过来看了看,心中似有所悟,连忙深躬道谢。

佟皇后笑笑:“若是真能帮上忙,张院使可否也帮本宫一个忙?”

张怀忙道:“皇后娘娘请讲。”

佟皇后说:“自从大公主在她父皇那看了一次显微镜,便天天说想要一台,不知造办处可还有多的?也不必用那种最好的,能用就行。”

张怀忙说:“这个不值什么,低倍数的实验品有许多。”

佟皇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显然是被大公主磨了许久:“好,那本宫就叫人去取了。”她又转头对淑岚笑道:“等她背下《大学》篇,就把这个奖励给她。”

张怀回了太医院,便追加了一条新的规定。众太医若是能在熟读《细菌论》的基础上,能提出新的理论,观察出新的规律的人,经过验证为正确,另有奖励,除了真金白银的赏赐之外,有重大发现者,更有晋升机会。

此令一出,众太医的眼睛都瞪得雪亮,所有人都知道,在早已被几千年的前辈完善的中医理论中,要想有重大突破可太难了。但在一片新的领域,要想有新的发现,相对来说不知道简单了多少个等级。

再加上有了功名利禄的诱惑,那些苦熬资历的小太医们纷纷摩拳擦掌,连平日只能整理药方,做些抓药煎药之类的杂事的吏目,都跃跃欲试,想抓住这一难得的晋升机会。

恰逢此时,造办处的磨镜师傅日夜赶工,又做出两台双镜头组的显微镜,供太医院研究观察使用。

这下这两台显微镜便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宠儿,谁都想早一步占据先机,发现新的理论,给自己的前途添光。

从前那些对张怀的理论不屑一顾的同僚,此时完全风向大改,比张怀还要废寝忘食地采集各式样本,总结新的理论。

太医院上下几十人,显微镜却只有两台,众人几乎为了抢夺观察机会而大打出手起来,最终,为了阻止太医们不体面的行为,张怀不得不写了数条准则,诸如“使用显微镜前要事先预约观察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同僚观察时不可恶性干扰,做出揪辫子、扯官服一类行为”等等。

而抱团的顽固派们,也终于发现了同伴越来越少,一个个也终于坐不住了。

就连一直跟张怀对着干的马院判,也蹑手蹑脚地深夜如做贼一般摸进太医院,想在预约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说好跟自己共同抵抗细菌学说的众伙伴们的大名赫然出现在预约表上,他瞬间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可恶!说好了一起反对抵制,结果都背地里偷偷搞研究是吧!不行,我也要搞,还要研究出你们都想不出的绝妙理论来!”

淑岚听着张怀的报告太医院中众太医的变化,心中颇为满意。

就要形成良性竞争的氛围,才能推陈出新,加速发展嘛。

研究的同时,对于原来的本职工作也不能丢掉。

在以前,要想成为宫中的医官,要通过层层严格的考试,才能进入太医院的教习厅进行培训上岗。

但宫中皇上宫妃,自然不会找这些初出茅庐、只读了几本医书的新手来诊病,被传召的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几个老太医。而那些经过遴选进入太医院的新人,便年复一年地坐冷板凳,打下手,蹉跎了年华,却毫无实际经验,最终导致空有御医之名,却连宫外经验丰富的游医还不如。

若是有经验的老太医告老还乡,便会从教习厅中择优提拔。但提拔上来的新人往往毫无经验,便造成了人才断流。

对于这种困境,淑岚便给他出了主意,让教习厅中毕业的预备太医们,像现代的医学院学生一样,设定实习期,与有经验的太医一同出诊,一同斟酌方子,甚至一些简单的病患,可以让实习太医诊治,有经验的太医在旁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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