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人+番外(52)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忙不迭后退一步,把门打开。
林雾秋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进门看到我的第一眼,扔下东西把我拥进怀里,担心地问:“怎么不接电话?吓死我了。”
他抱我抱得很紧,忽然被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包围,我一时有些恍惚,缓缓抬手摸到他的后背,不确定地问:“学长?”
林雾秋放开我,用嘴唇试了试我的额头,眉头紧皱:“还在发烧,吃药了吗?”
“嗯……”
我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我的脑袋仍然是懵的。
半年没有见面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那些藏在忙碌生活之下的想念,此时此刻像潮水一样汹涌地漫过我的心脏。我鼻子一酸,莫名有些想哭。
林雾秋看到我脸色不对,语气里的心疼满得要溢出来:“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他亲了亲我的眼睛,又用力把我抱住,低声说,“我好想你宝贝。”
我靠在他肩窝里,小声回答:“我也想你。”
林雾秋的拥抱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无论我病得多么难受,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好像都可以短暂地忘记那些病痛。
窗外阳光明媚,他身上也有温暖的太阳的味道。我本以为现在是上午,看到挂钟才知道已经中午十二点,我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
昨晚林雾秋挂了电话连夜订机票过来,一路上担心得没有合眼,我看到他脸上的疲惫,不免有些内疚:“只是感冒而已,没关系。”
“你好久没生病了,我担心你。”林雾秋皱着眉头说,“禹川在外地开会,他说今天晚上到。”
“他也要来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点紧张。
“你不想见他吗?”
我摇摇头,低下头小声说:“不是。”
怎么会不想见……我想,那是我在茫茫大海上漂流也会分心想念的人。
林雾秋让我躺回床上,找出温度计帮我量体温,我乖乖的任他摆弄,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莫名感到很安心。
“林老师。”我想到什么,拉住他的手问,“你学校的事忙完了吗?”
林雾秋动作一顿,在我身旁坐下,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的表情看起来比平时严肃,我心里疑惑,眨眨眼睛问:“什么?”
林雾秋抬眼看向我,说,“我申请了学校的外派项目,下学期开始在德国一所大学兼职客座教授,工作重心也会转移到那边。原本想等确定下来再告诉你,不过这段时间手续办得七七八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德国?”
“嗯。”林雾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想离你近一点,这样的话遇到昨天那样的事,也不用再等十几个小时才能见到你。”
我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垂下眼帘问:“只是为了我吗……”
林雾秋笑笑,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当然不是啦,小傻瓜。还有别的原因,比如那个学校拥有我这个领域世界上最好的实验室,再比如他们在力学和物理学的建树都是世界一流,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去的。”
“哦……”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林雾秋为我打乱自己的职业规划,那我一定会有压力。
“别想太多,我又不是冲动上头的十几岁小孩。”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了,你先休息,我去帮你煮点吃的。”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嗯,谢谢学长。”
林雾秋去厨房煮东西,我缩回被子里,老老实实把自己团成一团。
发烧还是很难受,头晕晕乎乎的,想什么事都想不太明白,唯一能确定的是,林雾秋说他想离我近一点的那一瞬间,我内心深处的第一反应是期待。
这半年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好像回到了过去遇到他们之前的日子,又好像有一部分自己永远回不去了。
我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的时候,我躺在夜里的沙滩仰望遥远的月亮的时候,我在城市里忙碌奔波的时候,总会有两个名字忽然出现在我脑海,提醒我要照顾好自己,要快乐地生活,因为世界上还有两个人的存在与我有关。
渐渐的我开始期待他们的电话,开始主动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当我某天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终于知道那部分缺失的我自己去了哪里,——在遥远的另外两个人的心里。
后来我又做了那个梦,梦见我在虚空中漂浮,这次尽头不再是孤独的月亮,而是一幢亮着灯的小房子,我漂过去,看见他们在门口等我。
他们对我伸出手。这次我终于靠岸了。
那天是我23岁生日。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一瞬间长大的,在这个世界上漫无目的地漂浮了二十多年之后,我好像终于找到除了自由之外最重要的东西。
梦里我的后背长出翅膀,黑暗冰冷的虚空变成流淌的金色光河,那些保护着我飞起来的光,都是他们给我的爱。
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进卧室,将我拉回现实。
我的味觉被唤醒,恍惚有一瞬间好像回到过去,回到和林雾秋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悄悄下床踩着毛绒拖鞋出去,林雾秋专注地照看锅里炖的汤,没有听到我靠近。
我走到他身后,小心地靠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林雾秋背影一僵,抬手摸摸我的头,柔声问:“饿了吗?”
我摇头又点头,说:“想你。”
空气停滞了几秒,他好像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愣了愣没有说话。
“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没有意思,所有一切朝生暮死,不值得留恋。我自己的生命也是,就算某天忽然结束,我也不觉得遗憾。”我抱着他慢慢地说,“但是分开这段时间,我好像变了很多,我不像以前那么不在乎我自己了。想到你,想到宋禹川,我会觉得这个世界偶尔也不错。”
林雾秋想了想,问:“那为什么还是不肯和我,或者和禹川在一起,或是让我们陪在你身边呢?”
我摇摇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想慢慢来,可以吗?”
林雾秋关掉燃气灶,叹了口气,转过身把我揽进怀里:“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你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我得寸进尺问。
“那又怎么样,谁让我喜欢你呢。”林雾秋捏捏我的鼻子,“我愿意等你。”
我被久违的亲昵动作惹得脸热,躲开他的目光,问:“宋禹川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
林雾秋笑了:“等不及了吗?”
“才没有。”我小声嘀咕。
林雾秋没有戳穿我的嘴硬,笑着说:“去洗手吧,汤马上就好了。”
“哦,好。”
林雾秋给我煮了他拿手的菌菇鸡汤,又下了一把细面,我吃得浑身热乎乎的,出了一身薄汗,烧好像也慢慢退下去了。吃完饭他又帮我量了一次体温,37.3度,还是有点热。
生病的时候装可怜是我最擅长的事,我黏黏糊糊地赖着他,委屈地诉说自己这段时间多忙多累,缠着他要他陪我睡下午觉。林雾秋被我缠得没办法,上床躺到我身边,拍着我的后背无奈地说:“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哄睡。”
我抱着他耍无赖:“我生病难受嘛……”
“怎么半年不见,撒娇越来越熟练了。”林雾秋问,“你是二十三岁还是三岁?”
我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窝进他怀里:“三岁。”
林雾秋在身边,我睡觉都比平时睡得安稳,也可能是感冒药的原因,说好只睡一个下午觉,不知不觉睡到了天黑。
昼夜颠倒令我睁眼时有些恍惚,林雾秋不在床上,如果不是身旁有睡过人的痕迹,我差点以为今天的一切是我发烧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