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人+番外(12)
宋禹川目光一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看起来真的有点生气了,不知道是因为我吊儿郎当的态度,还是因为不喜欢我碰他。
僵持之中,身后的门忽然咚咚两声轻响,然后是林雾秋温和的声音:“禹川,你还不休息吗?”
我的脊背原本贴着门,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地弹起来,一头撞进宋禹川怀里。宋禹川接住我,扶了一下我的腰,目光晦暗不明。
我心想林雾秋来得真是巧,要是他直接推门进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下一秒,宋禹川干了一件让我死也想不通的事。——他的手越过我,拧开了门。
于是林雾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的便宜学弟,我,整个人被他的丈夫,宋禹川拥在怀里。并且宋禹川还搂着我的腰,以一种怎么看都不清白的姿势。
“艹……”我暗骂一声想要挣开,腰上那只手却勒得更紧。
宋禹川手劲大,五指掐进我肉里,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只听林雾秋呆滞片刻,不太确定地开口:“……祁翎?”
我心里把宋禹川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用力挣脱他,转过身说:“学长。”
“你怎么……”林雾秋微微蹙起眉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宋禹川。
我很快编好理由,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不太舒服,想问问家里的药箱在哪,结果低血糖犯了,差点晕倒……”
别的不说,装病我很有经验。再说我和宋禹川互相看不顺眼,没理由大半夜过来投怀送抱。
林雾秋到底还是比较关心我的身体,问:“你好点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摇摇头:“还是不舒服。”
说着我一手撑住墙,一手扶了扶脑袋,装作站不稳的样子。正准备趁势回房间,宋禹川从身后架住我的胳膊,接着我脚下一空,被他扛到肩上。
“我带他回去,雾秋,你叫医生。”他平静地说。
我没想到宋禹川这么卑鄙。
他像扛一只麻袋一样把我从三楼扛回我的房间,不留情面地扔在床上,趁林雾秋还没进来,眯了眯眼说:“继续装。”
我捂着被他肩膀硌痛的小腹蜷成一团,恨恨地骂道:“你他妈……”
骂到一半林雾秋进来了,我把话咽回去,改成有气无力的闷哼:“嗯啊……”
“怎么了?”林雾秋担心地问。
我抬眼看向他,说:“胃疼……”
或许是被我额头的虚汗和发白的嘴唇吓到,林雾秋现在满眼都是担忧:“是不是着凉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
相比起来站在一旁的宋禹川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我,目光晦暗不明。我抽空分给他一个眼神,希望他识相点自己滚回去睡觉。
过了二十分钟家庭医生来了,我躺在床上郁闷地想,这段时间看医生的次数比我一年加起来都要多,宋禹川真是个灾星。
年轻医生进门没管我,而是先熟络地和宋禹川打招呼,问:“你怎么在这儿?”
宋禹川没有回答,目光移向我,说:“先看病。”
“哦。”医生这才注意到我,动作一滞,“你……”
我看他面熟,但想不起来哪位。只见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说:“小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还记得我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不记得。”
医生也不介意,笑着说,“我,靳远,禹川的同学,我们见过几面。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让我看看。”
我破罐破摔地仰躺在床上,说:“哪都不舒服。”
医生一边用手指按我的腹部问我哪里疼,一边和我叙旧,说:“你这一走四五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话我不知道怎么接,在我记忆里,我并不是多么受欢迎的人物。
“回来就好,省的禹川惦记。”医生又说。
“啊?”我愈发听不懂,刚好他按到某处,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我没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医生叹了口气:“还是胃有毛病。你这么瘦,平时做体检吗?”
我点点头:“嗯。”
“改天去医院再仔细检查一遍。”
“又去医院啊……”
我没忍住抬眼看向宋禹川,他目光依然是冷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我又看向林雾秋,他说:“听医生的。”
这夫妻俩真是……算了,寄人篱下,我忍。
医生给我开了点温和的胃药,嘱咐我注意饮食和休息,还让我别挑食,挑食容易低血糖。
宋禹川冷哼一声,说:“他不挑食。他只是什么都不吃。”
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宋禹川垂眸看向我,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四年了,一点都没变。”
第12章
后来医生走了,宋禹川和林雾秋也回去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几乎没有印象的宋禹川的同学,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我?
而他又为什么对宋禹川说“你怎么在这儿”?
不在这儿在哪……
我想着事情,天快亮时才睡着。住在宋禹川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夫夫二人都不会对我的作息指手画脚,也不会勒令我几点必须起床。宋禹川是没有闲工夫管我,林雾秋是惯着我。
一连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我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刚好这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之前联系过的买手店,问我回国没有,愿不愿意去他们那里办展。
他不说我都忘了,我的毕设已经被我卖掉了。
“不好意思啊,之前发给你看的那套作品已经售出了。”我躺在沙发上说。
“售出了?”对面有些惊诧,“全部?”
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某种程度上能说明当代艺术家想要变现有多难,尤其是我这种不入流的半吊子艺术家。
我点点头:“嗯,抱歉。”
对面犹豫片刻,问:“那您还有别的作品吗……”
“应该有,我找一下发给你。”
“好的,谢谢。”
我其实很少做能正儿八经摆在展柜里或者能送去拍卖行的东西,上学这几年做的都是装置艺术和行为艺术,也搞过虚头八脑的概念艺术,拿手机翻了半天,只找到几件目前还挂在学校展厅的版画,还有几个陶瓷摆件。
做陶瓷是因为有段时间生病,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指指点点,说我心肝脾胃哪哪都有问题。于是我回去借学校的陶瓷工坊烧了一组内脏形状的摆件,里面注上蜡油做成蜡烛。
记得当时还被一个留学生朋友说不吉利,问是不是蜡烛烧没了我的命也就没了。我说你懂个屁,这叫化劫挡灾。
当然我是信口胡说的,我根本不信这些鬼东西。
生死去来,谁都挡不住。
我把照片发给买手店店主,问他这些行不行,行的话我托人从国外寄回来,大概七八天。
“当然可以!有多少要多少!!!”
这么多感叹号……难道我做的东西其实还不赖?转念一想忽然想明白了,我有过交易记录,不管是不是炒作,那么大笔的成交额摆出来都够唬人的。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晚饭时我问林雾秋家里的收件地址,说朋友要帮我寄点东西,他问是什么,我如实相告,说有买手店要和我合作。
“好厉害啊小祁。”林雾秋笑眯眯地说,“我知道那家买手店,店主眼光很挑剔的。”
他又叫我小祁,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哄我。余光看见宋禹川用叉子卷意面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地吞掉一口面,又面无表情地端起水杯喝水。
“是什么作品,我可以看看吗?”林雾秋问。
“当然可以。”
我从手机里翻出照片,上身越过餐桌拿给林雾秋看,顺便和他讲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奇形怪状的陶瓷。
林雾秋的指尖在我屏幕上划动,喃喃自语说:“这个是心脏,这个是胃,这一对是……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