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点火(8)
“老师自己睡这么晚,我就要九点不到就睡觉吗?”柴荆坐到沙发上问他。
“我要看会儿书。你呢,玩手机?”
柴荆咬咬下唇,说:“玩手机不行吗?”
“少玩。你要是真睡不着,可以把今天学到的东西在手机备忘录里整理一下,效果会很好。”柳风烟循循善诱,“事半功倍,是很好的记忆方法。你很聪明,用对新的学习方法,对学习很有帮助。”
“老师,你真敬业。”柴荆看着他,“已经放学了,不要再对我说教了。”
“你自己喊的老师,我有职业习惯。”
“那,我喊你别的。”柴荆朝他挪了挪,“哥哥,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柳风烟指尖一颤,拧着眉看他:“你说什么?”
“哥哥房间很大很暗,我有些害怕。”
“Genever酒吧也很大很暗,你那时候怎么不害怕?”
这件事情终于被提起,柴荆笑了:“原来真的是哥哥。”
柳风烟心里开始烦躁。他哪能不记得,柴荆的身体太诱人,就算自己后来早泄丢了人,可就凭着柴荆被自己口高潮之后的反应,这段记忆就值得一直存在他的脑部内存里。
“嗯。”柳风烟点头,“是我。”
“那哥哥是不喜欢我吗?”
“什么?”
柴荆盘腿坐,大脚趾有意无意地去碰柳风烟的大腿:“哥哥射得那么快,是不喜欢我吗?”
柳风烟合上书,伸手抓住他的脚腕,用了点劲儿,说:“柴荆,别勾引我了,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学生。你妈妈把你送过来,不是让我压着操的。”柳风烟起身,“我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你没有躺到床上睡觉的话,你就回去吧。”
第6章 相亲牌局
早上起床后,柳风烟发现柴荆不见了,大概是被自己拒绝后生气回家了。他叹口气,把昨晚熬夜写的公式和试卷都收了起来。
没有了爸妈家的钥匙,柳风烟只好在自己家里待着。有用的资料都被自己带去了爸妈的房子,他在家里也待不住,就想着去趟健身房。
一连过了三四天,一个多月没有锻炼的柳风烟有些吃不消,又在家里躺了一整天。晚上微信里的小零约他,也被他几句话打发了。
直到他接到同事汪云棋叫吃饭的电话,他才重新出了门。
这日子悠闲地过了头,之前一天忙到晚的柳副教授确实享不来这清福,又被汪云棋骂因祸得福。学校里进行了教学改革,要求所有的授课老师都进行教学升级,要把高品质的科研项目和工程项目成果融入教学内容,苦了一帮文科老师。
汪云棋是历史学的老师,对此次改革深恶痛绝。这几天改了很久的报告,终于解放出来,能找柳风烟吃饭。
四月末,各个摊位都搞起了小龙虾,汪云棋和柳风烟找了一家朋友圈里有名气的店,坐在路边喝酒聊天。
听汪云棋倒完苦水,柳风烟才出了声:“我这停职还真是时候。”
“你想得美,等你回来,你还得写着些乱七八糟的报告,搞创新。”汪云棋在菜单上勾划,“你就是时间问题。诶你烤牛五花吃不吃?”
“吃,加辣,多来点。”柳风烟指指另一行字儿,“还有烤胸口油和烤韭菜。我这几天健身了,可以吃点。”
“哥,好歹是半步中年的大叔了,你能不能吃得健康点?”
“滚蛋。是谁先找我来吃烧烤小龙虾的?”柳风烟给他倒酒,“罚一杯,饶了你。”
汪云棋听话地仰头喝尽,小龙虾就端上来了。一盆麻辣,一盆蒜香。柳风烟慢条斯理地套了手套,一只一只和做实验般仔细剥开,虾壳码得整整齐齐。
汪云棋那边已经一片狼藉,没有了几十串烧烤的容身之地,柳风烟理所当然地把一大盘肉放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那盘冒着油画的烤牛五花,汪云棋说:“你知道杜鸢要被记大过了么?”
柳风烟吃得认真:“杜鸢是谁?”
“哥,长点心吧。合着你还不知道是谁诬陷你和她调情呢?”
“啊,是她啊,我记不住人名字。”她被处分,是柳风烟意料之中,没有觉得奇怪或惊讶。
“但是吧,风哥,我觉得你也免不了罚。”汪云棋说,“你刚评上副教授的时候就有好多人有意见,现在闹成这样,小惩小诫肯定少不了,拿你做做样子,来吓唬吓唬其他想要评职称的猴。”
“哦。”柳风烟半晌才回他一句,“你才是鸡。”
“嘿嘿。幸好我不是那猴。我可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想法,你说你图什么啊,又是上课又是带研究生又是做实验的,累不死啊?我看我,一个星期四节课,都在两天上完了,其他五天爱干啥干啥。”
“我只是不想浪费资源。读到博士了,总不能去做别的。”柳风烟喝口酒,“很多研究院和外企研发中心都说让我过去,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总是觉得学来的东西在自己手里揣着,还挺暴殄天物的。”
“哎哟行了,知道你伟大,乐善好施,是师德高尚的好老师。”汪云棋和他碰杯,“校领导不会做得太过的,知道你为人,也相信柳大教授的为人。”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叫我出来吃饭一个小时了,坐着就对我一顿猛夸。说吧,什么事儿?”
汪云棋笑:“怎么,夸你还不乐意啊。”
柳风烟把手边的牛五花吃完了,转头看他说:“我认识你四年了,你每次想从我这里弄点什么好处,都要请我吃小龙虾。我现在对小龙虾已经有了生理反应,吃下去了就总想给你点什么东西。”
汪云棋笑得大声:“你神经病吧,那你倒是给我点什么啊?”
柳风烟也不擦手,直接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笑个屁。”
笑毕,汪云棋换了话题:“你爸真退休了?我听校领导说,想让他再带一届。他那个有名的学生,就刚在国外得奖的那个,Knigt Guan,官霖生。你不是和他很熟吗,怎么他最近回国办展,没和你联系啊,我看你好像都待在家里。”
柳风烟的指尖在酒杯杯沿上机械地擦了一会儿,开口说:“嗯。我知道。我这几天在我爸妈家给小朋友上课。”
“你带的研究生还跑去找你啊,这也太好学了吧。”
柳风烟啧了一声,自嘲道:“我教的是高中生。”
汪云棋没想到这出,半天才说:“啊,柳副教授开开托儿所啊?”
“屁个托儿所。小朋友十八岁了,个儿都到我耳朵了,长得倒是漂亮,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总想些其他的东西,我教得挺烦。”
汪云棋试探地问道:“女孩儿啊?”
“男孩儿。”
“啊,我听你说漂亮,我还以为……我就说,你出了那样的事儿,再少根筋儿的家长也不会把女儿往你那送……”汪云棋声音小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道,“就长你这样的老师,哪个小姑娘还能听得进去你讲题啊。”
柳风烟笑笑,没把汪云棋前面的话放在心上:“你少废话。”
汪云棋又起身拿了两瓶啤酒,给他倒上:“行了,那我也不废话,直说了啊。风哥,咱三十五岁了,家里催得紧吧?”
柳风烟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不接话,低着头喝酒。
“风哥,知道你眼光高,毛病多,喜欢自由,可咱不年龄也到这了?要我说,先找个差不多的,处着试试。”
“打住。”柳风烟低头吃烤韭菜,“你怎么和我大舅妈一样。你自己也小三十岁了,怎么不给你自己找人?”
“害,这不是人家喜欢上进的,高知的,戴上眼镜衣冠禽兽拿下眼镜风流倜傥的,你看这不就是直接奔你来的吗?再说了,她是我表妹,我能怎么样。”
柳风烟自认是衣冠禽兽,可他不承认自己上进。只不过忙一些,看起来很有作为,确实一直在原地踏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高中运动会三千米比赛在圈内陪跑的人,和比赛人员一起出发一起流汗,到最后却没有什么头衔和成就,还得去赶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