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番外(112)

作者:一木孑影

陈放跟过来守在门口,等俞锐洗完手出来,他胳膊一抬,手卡住门框,截住俞锐不让走。

“放哥找我有事?”俞锐挑了下眉,顺便将擦过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陈放没什么表情,就看着他,上下扫了好几眼,有人要进去,陈放拿开手,俞锐也侧身出来。

洗手间旁边有一小块阳台,是专门留给客人抽烟的,俩人移步到阳台说话。

夜风吹着挺舒服,陈放正好烟瘾犯了,从兜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点了根烟咬在嘴里。

俞锐站他旁边,两只手都插在西裤口袋里,就静站着不出声,等陈放开口。

沉沉地吐出一口烟圈,陈放挥掉眼前的烟雾,反身背靠栏杆,瞥眼俞锐说:“你跟翌安,这回是真好了?”

俞锐点头,回得也干脆利落:“好了。”

陈放又吸了一口,继续问:“以前那些事儿呢,都聊明白了?”

“差不多吧。”这句俞锐答得含糊,还心虚地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偏头扯了下耳朵。

认识都十几二十年了,就这点小动作,陈放一眼就看穿他。

“不单翌安手伤的事儿,”他盯着俞锐,刨根究底,“还有别的,都聊明白了?”

俞锐笑了声,没接他话,还故意开玩笑打岔:“别的还能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少跟我装糊涂,”陈放看他这样,瞬间又上头了。

扭头瞅眼走廊那头,确定没什么人,陈放用夹烟的手指着俞锐,嗓门儿压低了说他:“你俩多大了?三十多了师弟,闹着玩儿呢?”

“三十二,”俞锐顺着他话说,“行了,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陈放瞪他半天,猛吸口烟,将烟头按掉,“来,你先告诉你知道什么,说来我听听。”

俞锐失笑一声,伸手去搭陈放肩膀:“你要这么正儿八经地问,那我还真不知道了。”

“少来!”烟都没压住火,陈放推开他手,来气了。

陈放旁观十几年,是真着急了,这俩人既是他的兄弟,又都是他的亲师弟。

他骨子里很传统,年纪大了就更不喜欢折腾,只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尤其他还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就不可能不操心。

但有些事,陈放也清楚,在俞锐这里根本就说不通,甚至提都不能提。

僵持半晌,卫生间这头又老有人进出,陈放也不可能再说什么。

默然叹下一口气,陈放说:“你昨天烧得不省人事,我让小猴子去杏林苑拷材料,临走的时候,翌安问他要了你这几年全部的体检报告。”

听到这话,原本一言不发的人,忽然扭头盯着他,不仅表情阴沉严肃,连目光都变得冷硬锐利起来。

不管是谁,被俞锐这种眼神盯久了,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发憷。

陈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没说。”

俞锐怔了一下,眼神渐渐收敛。

的确,真要说了什么,顾翌安不可能毫无反应,只是听到的瞬间,俞锐脑子一空,下意识就慌神了。

表情也放松下来,俞锐“嗯”了声,说:“多谢放哥。”

“打住——,别跟我说谢!”陈放一抬手,“我要真说了什么,你是不又得掐我脖子,立马抡我上墙?”

“我错了,”俞锐自知理亏,赶紧求饶,“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陈放鼻子里“哼”出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事儿就是个雷,早晚都得炸,回头要真炸了,就算你不把我抡墙上,翌安他也不会放过我。”

每回只要一想到这里,陈放就血压飙升。

俞锐拍他肩膀:“放哥操心了。”

“放个屁,”陈放狠狠瞪他一眼,“你叫放爹都没用。”

“那就放爹操心了,”俞锐笑着接他话,陈放揉着太阳穴,最后咬牙道:“我特么早晚被你俩给玩儿死!”

出来这么半天没回去,徐暮过来捞人。

仨人在卫生间门口碰上,徐暮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俩掉坑里了,原来是站这儿呼吸新鲜空气呢?”

“去你的,”陈放笑着指他,“你这嘴就不能不这么欠?”

徐暮拍开他手:“行了,菜都上齐了,赶紧回去吧。”

上楼之前,菜都没点,陈放就先招呼服务员上了两瓶红酒,这会儿人都没坐下,他拿着酒瓶绕桌挨个倒酒。

到俞锐面前时,顾翌安抬手覆上高脚杯杯口,没让他倒:“他感冒还没好,晚上回去还得吃药,不喝酒。”

俞锐就坐顾翌安旁边,陈放看眼顾翌安,站着没动,又把目光转向俞锐。

被管的死死地,俞锐还笑得挺开心,老实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晃着杯子跟陈放说:“以茶代酒也一样。”

“啧——,”陈放一阵白眼,拿着酒瓶又坐回去,“我也真是服了你俩,闹起来不嫌折腾,好起来又不嫌腻人。”

他们这几个人里,陈放年龄是最大的。

眼看马上奔着四十就去了,还能跟十多年前最好的兄弟同桌吃饭喝酒,要说一点感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没喝两杯,陈放就已经开始飘了,他握着杯子,脸都是红的:“咱上次一张桌子吃饭,得有十多年了吧?”

顾翌安想都没想说:“十二年。”

陈放早两年毕业,刚开始那几年,他被小师妹拒绝,受了情伤自己跑去外地三甲医院,中途连半天都没回来过。

“我调回北城那会儿,师弟都毕业了,徐暮也回了南方。”他转着酒杯,视线逐渐朦胧。

轻嗤一声,陈放抬眼看向顾翌安,伸手指他:“翌安最狠,一走就十年,连我结婚都没回来。”

顾翌安没说话,俞锐也没出声,徐暮淡淡剥着花生米,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沉默,陈放摇晃着起身,一把抓过酒瓶,又重新拿了只高脚杯,灌满整整一杯酒,将杯子放回圆桌,猛地一转。

酒杯稳稳停在顾翌安面前,陈放说:“这杯酒是你欠我的。”

顾翌安点了点头,毫不犹豫举杯喝完。

徐暮嚼着几颗花生米,玩笑着说了句:“翌安要在的话,你确定新娘还愿意嫁给你?”

新娘是周思蕊,既是周远清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小师妹,陈放苦苦追求了好几年,还追到了欧洲,最后总算是抱得美人归。

不过大学那会儿,所有人都知道周思蕊对顾翌安很有好感,还一度有人把俩人凑成对儿,连医大贴吧都垒了好几万的评论跟回帖。

可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尤其陈放和俞锐还在。

俞锐笑着喝茶,胳膊搭在顾翌安身后的椅背上,没说话。

但顾翌安皱了皱眉,觑眼徐暮说:“你这嘴能不能别欠?”

“就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陈放顺手抓过一包餐巾纸,砸徐暮身上。

闹完一场,陈放又转向俞锐。

他举着杯子,嘴巴动半天,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顾翌安渐渐挑眉,陈放赶紧摆了下手:“别的我也不多说,你俩好好的。”

俞锐松口气,举起茶杯:“别的我也不多说,谢放哥。”

俞锐喝茶,顾翌安喝酒,陈放“啧”一声,转向徐暮:“你我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喝吧。”

徐暮却非常不要脸地把酒给倒了,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是,你也好意思?”陈放按住他手不让倒。

徐暮掰开他手,还冲他挑了下眉:“你喝酒,我喝茶,茶我连喝三杯,酒你喝多少随意,你要喝多了,一会儿我给你叫车。”

说三杯还真就三杯,喝完还倒杯显摆给陈放看。

陈放指着他,跟对面俩人说:“我算是发现了,从大学到现在,最不要脸的就是他。”

饭桌上,聊起大学,聊起过去,谁都有感慨。

不过陈放今天反应是最大的,他这个人对外圆滑世故,对兄弟和朋友却耿直义气,虽然性子急,也常常压不住火,但一直都很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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