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如参商不须别(28)

作者:叶秀

爬。

悍将面色一冷:“不识好歹!”

悍将身上暴涨的炼炁激得闻战汗毛倒竖,少年如临大敌地调起了全身的灵息,接下来的一定是场难扛的硬战!

只是……

……闻战突然走了神,恍惚地想到:

他好像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跟云雀道别。

.

.

砰!

突如其来的啸响打断了二人的动作,闻战和悍将俱是一惊,同时收手拉开了间距。

悍将不耐烦地挑起了眉毛:

这次又是谁?

尘烟缓缓散去,露出了从天而降的物件形貌。那是悍将的一杆断旗,不知被谁从哪匹马上拔了下来,遥遥地飞掷在了闻战和悍将中央。

哗!

地面这时才来得及皲裂开来,狰狞的裂痕以旗杆为中心向四方绽放开去,碎成一面骇然的蛛网!

闻战:“……”

闻战一翻白眼:

怎么是她?

在场众人都不由得静了一静,任凭孤零零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背上的来人一身凛凛的银白铠甲,额上系着赤红色的抹额,发间坠着两根火红色的长翎,倒提的长/枪枪尖点地,在地上刮擦出一行明锐的火花。

女孩。——还不是中原女孩。

来人的长发仿佛熔金液银,在耀眼的天光下呈出灿烁灼灼的淡金来。她的眉眼和肤色都比中原人要更深,浓密的金色睫羽下是艳蓝色的眼睛,西域女孩天生的风情锁在了皱紧的眉头里,显出一派冰冷坚硬的娇媚。

她眼风一扫闻战,冷嗤了一声:

“废物。”

第23章 、说第二十:第四日•大囍日(中)

闻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干,他是去了附近的驻军地搬救兵,动用了闻家在军中的关系。但是没想到闻家令牌砸下去,居然砸出了一个老相——老死不相往来——识来。

苏锦萝,字绛心,靖安府宁远将军,云秦帝国三大女将之一。十五岁时随“长城飞将”封大元帅出征,把苏罗耶人逐回极北冰墟,赐号“大夏龙雀”,以及——

——太原正闻•闻家,未来的二少奶奶。

闻战:呕。

他跟苏锦萝认识还是在漠北,当时两人都是小/逼/崽子,为了争只小羊羔大打出手:彼时两人打折了兵刃,就开始赤手空拳地撕巴,苏锦萝一拳打掉了闻战摇摇欲坠的乳牙,闻战逮住她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

闻老爷子一巴掌拍向闻战的后脑勺:“你咬了人家,得对人家负责。”

鼻青脸肿的闻战:“……”

他当时看向被苏家大人拉开的苏锦萝,灰头土脸的女孩子从散乱的额发里恶狠狠地瞪来蓝色的大眼睛,随即在闻老爷子面前向闻战竖起了中指:

崽种!

闻战:?

你他娘?

这女人需要我负责吗?

“正好,”闻老爷子笑呵呵地,“克你。”

这话老爷子还真没说错,苏锦萝的八字简直就是专门来克闻战的:闻二少爷在外面拽得二五八万,谁见了不得承认一句“天纵奇才”,——然后继续跟苏锦萝打折了兵刃,继续跟苏锦萝赤手空拳地撕巴,继续被苏锦萝一拳……这会儿是打不掉闻战的牙齿了,两个人躺在黄沙地上开始互骂,苏锦萝汉话讲得没他利索,吵不赢就往闻战嘴里扔沙子。

后来两个人一个在边关一个在中原,因为婚约的事儿还被家里大人按着写过信,一开始闻战倒是老老实实地写酸腐儒生的经典套话,天很蓝地很绿你很美,风起了花落了我想你,——而苏锦萝则回两个狗爬一样的汉字:

已阅。

闻战:“……”

娘的,爱谁谁写!

然后两个人开始在书信里画王八,最后书信里只剩下了王八……苏锦萝画完王八后还会在包裹里给闻战塞点边关的小玩意,有时候干脆就是狼的牙齿、豹的爪子,闻战就塞些胭脂或者纸鸢什么的小玩意送回去。

……后来两个人是怎么断了联系的?

.

.

悍将扫了眼苏锦萝倒提着的长/枪:“天/行/枪?”

“嘁,”苏锦萝一扬新月似的眉毛,女孩踩不准汉话的声调,口音里还掺着浓重的胡腔,“你倒是比闻二废物多长了双眼睛。”

——锵!

话音未落,一道惊电直直飚溅出三丈多余,冷铁相刮擦的星花火粒猝地瀑溅开去!

苏锦萝话头人还在马背之上,话尾人已经在了悍将近前——长/枪枪尖猝地越过了悍将鬼头刀上的金环环孔,一往无前地刺向悍将面门!

天/行/枪第一:天军逆破•刺!

悍将侧身避开枪尖时陡然发力,被长/枪穿扣而过的金环陡然炸成一抔灿灿的金粉!他顺着暗银色的枪身卷绞而上,苏锦萝抡枪生生撞开悍将的刀刃,两个人在疾风与乱影里短兵相接,眨眼间就对拆了十几招。悍将格住了刺势磅礴的长/枪,三棱枪尖刮擦过鬼头刀阔面的刀身,疾走出一行锐艳的火粒;苏锦萝不退反进,暗银色的枪身被两股力道压成一弯蓄力的弧,猝尔反弹、上挑、斜挂的枪身甩出寒星烁烁的枪尖,悍将面门闪避不及,脸颊上当即见了血!

猩红色的枪穗在狂风里怒卷成花,暗银色的枪身抵着女孩的铠甲抡转出呼啸的一圆,苏锦萝旋身退开一步,长/枪自女孩身后斜点于地,菱形的刃尖上蘸着一抹淡淡的血痕。

砰!

两方角力时无匹的气劲这才传震下地,喷扬的石沙足足扬起几丈有余!雾黄色纷纷扬扬地遮挡着人眼,既而被诡蓝色的炼炁倏然划裂——三道光柱冲天而起、刺入穹隆、辟开尘沙,场面顿时清出好大一片空地。

闻战右手倒提着列御寇,左手猛拍了一下苏锦萝的后心——少爷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女孩的盔甲都震出金属的一声嗡,苏锦萝唔地一声咳出淤积在心腑的黑血来。

苏锦萝咬着染红的下唇狠狠地瞪向闻战:不要你管!

闻战回了她一个白眼:我们智力不在一个物种上,本少拒绝与你交流。

苏锦萝:?

——娘炮,我一拳打过去你可能会死。

刚刚她与悍将正面对撼,两人硬是碰了一回硬功——行外人一看像是女孩占了上风,但行内一看则不尽然:苏锦萝的力气还是不够,两力冲撞时已经震伤了女孩的经脉,她的动作已经开始迟缓了下来。

“喂,”闻战压低了声音,“怎么是你一个人过来?”

悍将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也只不过是个土匪头子而已:江湖散勇不足为惧,如今正五品的将军亲自提/枪上阵,未免太给面子了些?

苏锦萝冷笑了一声:“还不是你这个窝囊废太没用?”

闻战大怒:“你狗嘴里是不是吐不出象牙?”

苏锦萝皱着金色的眉毛倒没再跟他扯淡,伸手一弹自己耳下的叶子牌——她的叶子牌是霸下府破例授予,长矩形的墨黑牌面上绘着怒放的雪莲花。

悍将没有叶子牌,说明他是不受霸下府承认的方师。这很不寻常,霸下府有炁动仪,醒骨的方师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避不开霸下府的统计和核定。

但是……

——江湖上确实有一个很有名的方师,他至今都没有被霸下府统计在册,叶子牌还是自己无聊时做着玩儿的。

薄燐,雪老城大弟子,江湖号“九刀”。

“上面有人发话了,要我亲自提头去贺寿,靖安府的粮饷才不会被卡得那么紧。”苏锦萝的字句从齿缝舌尖迸吐出来,“明白了么?我不是来帮你的,而是这人……惹到了了不得的人。”

.

.

“薄燐你他娘疯了么?!你在跟师父动手——”

“让,开。”

残雪垂枝眩出一笔染血的锋寒,阴沉沉地遥指向前来阻拦的白潇辞。薄燐披散的长发在狂风里飞旋怒舞,诡蓝色的炼炁向着穹隆冲天而起,咆哮的刀风寸寸凝结成殷红的梅花雪浪,唰然遮蔽了刺目又凄惶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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