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如参商不须别(178)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是你情我愿的逢场作戏,她云雀信以为真了吗?
哦……哦,好像真的是这样。
云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好像一开始,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
“这个交易不算亏吧?”云雀掰着手指算给他听,“你把我捎上,不就是我好用么?我也觉得你好用,你只需要喜欢我就行了。”
薄燐眯缝着眼睛:“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冷银谱成的月色下,云雀的眼神却比冷月还要寒凉:“女孩子的感情被回应,总是会觉得高兴的。”
“我活着,”云雀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不求别的,就是为了开心。”
(注:此段闪回出自章节号40:《说第三十七:意难断》)
……
是她蠢。
是她太蠢了……是她太蠢了。
“雀雀,”薄燐乐了乐,“那玩意更不值钱。你真的要个说法,还不如……”
——薄燐陡地刹住,吓了一跳:
“你哭什么?”
.
.
“诶?”
云雀陡然回神,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啊,没有,没有,……”
云雀觉得确实,确实没什么好难过的。她又不吃亏,也没被欺负,她身边确实也缺薄九刀这样强大的盟友。
况且一开始的合作,不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吗?
“我活着,不求别的,就是为了开心。”
她确实挺开心。
——况且薄燐救她也不下三回了,这还不够展现他的诚意么?
就是……
……就是,就是她太蠢了,把一个男人的温柔当做了真心。
还是挺——还是挺尴尬的——戏里戏外分不清什么的,居然恬不知耻地去要说法……哈,哈哈,这个话题不要继续了。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而已。
云雀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不要脸,薄燐不拒绝,她就贴上来了吗?
还……
还真是贱啊。
云雀整个人慢慢地往后缩,薄燐的手还扣在她腰上,云雀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让他松开,岔开话题道:“这里到底到底是哪里?我们是被空间裂缝卷进去了?……”
薄燐没回答。
云雀脚趾蜷了蜷,顾左右而言它。
是不是特别好笑?
是不是特别难看?
……别再看我了,我……我这不是知道自己不要脸了么?
云雀后手撑住地面,哆嗦着想要站起来,还是走吧,还是走吧,走到哪里都好。
就像……就像刚开始一样。
她自己赤着脚下山,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认识,心里全是茫然和好奇,觉得天地多辽阔,人间多温柔。
……怎么就偏偏遇上了薄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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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这么多男子,她怎么偏偏看上了薄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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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燐伸出手去,把云雀按坐下了:“喂……”
云雀默不作声地打开他的手,又想站起来。
这次薄燐不耐烦了,把人直接推在了地上:
“……啧,云雀,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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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寂静,火焰燃得极凶,光影绰绰,木柴噼啪一声。
云雀睁大了眼睛,眼角还是红的。她本就生得素冷,活泼昳丽的火光往上一泼,像是染了层醺红的胭脂,无端端地生出三分媚来。
薄燐直起身体,低下头去,从脖颈上取下了什么,递给云雀。
云雀腿被薄燐有意压住了,一时也坐不起来,只能躺着接过去,赫然是一把钥匙。
造型古朴,花纹繁丽,分量沉重。
云雀奇道:“……这是什么?”
“雪老城的钥匙。”
云雀顿了一顿:“你不是说……”
“雪老城上方的建筑是烧没了,但是地下宫殿依旧在,那才是师门留下的旧产,里面有雪老一脉全部的家当。”薄燐解释道,“能开启地宫的,就是这把钥匙。”
云雀突然感觉到此物的沉重,天下第一刀的传承,沉甸甸地压在她手心。
不是:“……你给我做什么?”
薄燐没什么表情:“这是我唯一还稀罕的东西,现在归你了。”
云雀一脸茫然,没明白他的意思:“诶?”
薄燐一扬眉毛,低低地笑开了:“你不就是觉得,我不是真心喜欢你么?现在雪老城的地钥在你手上,你总该信我了?”
云雀眨巴眨巴眼睛:“……”
诶?
——诶?!
云雀挣扎着想坐起来,薄燐手腕一翻,蓝桥春雪的刀柄按住了她的肩膀:“躺好别动,听我说完。”
“云雀,我听过誓言百种,也见过人心千面。约定、许诺、誓言……这种东西,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徒增烦恼,我是从来不信。”
——我自己都不信,我也不会给你。
云雀一语不发地握紧了雪老地钥。
“……”薄燐沉默了片刻,末了扬眉一笑,“结果有的小姑娘就在意那点仪式感,不证明给她看就要胡思乱想。”
云雀突然被点名,恼羞成怒,抬脚去踢他:“噗噗噗!”
“有的小姑娘不仅凶,”薄燐抬手捉住了云雀的脚踝,笑意越来越深,“还非得觉得自己是单相思,硬是把自己委屈哭了。”
——云雀捂着脸深感丢人,抬起另一只脚去踢他:“你又不说!”
薄燐好整以暇地捉住女孩白净的脚踝,笑得十分揶揄:
“哥刚刚明明说了,你还哭着要跑呢。”
云雀:“……”
傻/逼竟是我自己。
“我不管,”云雀炸成了一个云雀球球,“——你的错!”
薄燐愣了一下,倒也没反驳:“是,确实是我的错。”
噼啪一声,火焰似乎燃着了什么,几粒火星飞溅开去。
云雀蜷起了脚趾,慢慢地顺着他的力道,向胸腹的方向折起双腿。
“之前,……”
薄燐慢慢地俯下身去,撩开云雀整齐的鬓角。不知道是不是玩刀的都这样,薄燐的压迫感牢牢地摄住了云雀的心神,女孩在他身下的阴影里不安地挣动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薄燐握着女孩纤细的脚踝,没打算让她蜷起来,悠悠地补完了下文:
“……确实是委屈你了。”
云雀气鸣自促,仓皇地逃开他的眼神——薄燐啧了一声,反手扣住了她的下颚,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薄燐的压迫感本来就强,此时眼神更是凉薄又锋利,云雀顿时觉得自己是被扣住喉咙的羊,被狼摁在爪下冷淡地打量。
不行、不行——
薄燐这人十分矛盾,处处留情又处处无情,放荡不羁又故旧情深。你说他有仁有义,他偏偏又是来去如风的刀客,做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人命买卖;你说他无情无义,他又确乎没做过什么恶事,还偏偏不止一回地救过你。
神秘、放纵、风流、危险。
他像是刀尖上的心头血,松枝上滴落的琥珀,诱惑危险十足,风度赏心悦目,让人不由得溺毙其中。
现如今他的姿势毫无防备,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她随时都能杀死他。
……好像,也不是……不行。
云雀还是有些紧张,不安地微微挣动:
“这里到底是哪里?”
安安安安全么?
……唔噫,我的第一次怎么交代在这么寒碜的地方?
“没问题,等回去了,你再慢慢造。”薄燐挑开云雀胸前的系带,掌纹和女孩的脖颈相贴合,刀茧摩挲过女孩的皮肤,“你大可以焚香沐浴,再颂上一本佛经,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地洗涤身心,我们在塌上补过一次——这样是不是就有仪式感了?”
云雀抓住了神奇的重点:“原来洞房花烛要念佛经的吗?为什么,——活不好就把你超度了?”
“……”薄燐表情复杂,“……大家都是新手上路,你能不能对我宽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