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小少爷被欺负后变乖了(112)
“对不起,”江麒忽然开口,他颤颤巍巍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树下,背对着江舟,深深叹了口气,嗓音沙哑道,“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当初你爸爸已经准备后和你妈妈私奔了,是我用你妈妈和你的xin命逼他留下来,只要他留下来,我就保证你们两的平安,不然就算你们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
江舟放下手掌,整个人愣住,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满头华发的老人。
“你爸和你一样,是个犟脾气,我以为关他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谁知道,他会……”说到这江麒哽住,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他趁着夜色,想从楼上爬下来,偷偷溜出去找你们,没成想,脚下不稳,跌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当场死的,等第二天有人发现找不到人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江麒声音颤抖,擦了一下眼角渗出的泪水,“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说,也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我造成的罪孽,死了也要去赎罪。”
江舟怔怔地站在原地,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个趁着夜色爬下窗口的男人,原来,他并没有不遵守承诺,也没有放弃他和妈妈,而是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们俩。
第113章 击碎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推开病房的门,男人还是和离开时一样安静地睡着,搭在床沿的手腕上包扎着白色的纱布,每次换药时都能看见那道深刻的印记,那么的深,皮肉绽开,几乎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可以想象到男人当时的绝望,下了多狠的手,一丝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如果,江舟当时醒来迟一点,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一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尸体。
陈橘的自杀给江舟沉重的一击,像是一把铁锤,顷刻间敲碎了他所有的傲骨和自尊,那些一直坚持着的信念轰然倒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江舟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当年父亲也是这样的心境吗?所以选择了用自己的自由来换他和母亲十几年的无忧生活。
江舟走到床边,半跪在地上,伸手握住男人温热的手,将掌心贴在脸颊上,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砸在陈橘的掌心里,熟睡中的陈橘睫毛微微颤了颤,但江舟闭着眼睛,兀自的流泪,没有注意到陈橘的变化。
惨白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低低的呜咽声,江舟守在陈橘身边待了一整夜。
陈橘感觉自己处在一片混沌中,很多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脑袋剧烈的疼痛着,前方出现一道白光,在这片白光中,陈橘看见妈妈挽着爸爸的胳膊,笑盈盈地向前走着。
“妈妈,爸爸……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陈橘哽咽道,跌跌撞撞朝那道白光跑,忽然脚下一滑,他重重跌倒在地,从地面上伸出无数根细小的藤蔓,绑住他的脚腕手腕,让他无法动弹。
白光中的爸爸妈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橘,脸上挂着温柔沉溺的笑容,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陈橘睁大眼睛,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
“小橘子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但是爸爸妈妈不可能永远陪着我们的宝贝,就算没有我们,宝贝也要好好活下去,答应爸爸妈妈好吗?”妈妈温柔地看着陈橘,语气轻柔道。
陈橘摇头,泪水随着动作洒落在地上,他红着眼睛,喉咙发堵,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要,他不要一个人,活着好累,他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宝贝乖,不要任性,”妈妈伸手揉了揉陈橘细软的头发,“带着爸爸妈妈那一份好好活下去,我们爱你。”
“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妈妈,我就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陈橘哭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子,张开嘴巴,哇哇的哭着,固执地揪住妈妈的衣角,不肯松手。
“好好活下去,小橘子,好好活下去,答应妈妈好吗?”梦到这里便没了,陈橘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耳边回响着妈妈温柔的声音,脑袋上仿佛还残留着妈妈手指温暖的触感,他蜷缩起身子,抱住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人从门口走到床边,陈橘闭着眼睛,只是哭,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进来的人。
那个人就在床边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让陈橘尽情地哭出来,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橘的哭声渐渐停止下来,那个人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陈橘的肩膀,开口道:“陈哥,要不要喝点温水?”
听见那个人的声音,陈橘身体僵了僵,从被子里抬起头,站在床边的是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宋远,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担心地注视着他。
陈橘坐起身,点了点头,宋远立刻去倒水,端过来前反复试了试水温,确定温度刚刚好,才递到陈橘的嘴边,低声道:“来,陈哥张口,慢点喝。”
陈橘垂着眼眸,盯着递到嘴边的温水,停顿了几秒,嘴巴凑了过去,咕噜咕噜喝光了大半杯水,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到身体里,他才感到活着的真切感。
刚要抬手,手腕上便传来刺痛感,他低下头,便看见手腕上包扎着的白色绷带,那天夜里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他不知怎么的从梦里惊醒,茫然地看着躺在身侧的江舟,感觉一切恍恍惚惚,好似在一场醒不来的梦境里,只要从这场梦里醒来,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这么想着,他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向了浴室,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好像小时候妈妈温暖的怀抱,轻轻地将他捧在怀里,唱着摇篮曲,哄他睡觉。
耳边似乎响起了那首耳熟的安眠曲:“月儿明,风儿静……·”陈橘靠在冰冷的浴缸沿,拿出刮胡刀片,盯着手腕上的青筋,重重地割了下去。
陈橘一直很怕疼,但是今天晚上却一点感觉不到疼,刀片割在手腕上时,他感到堵在胸口的大石头也在被这锋利的刀片割开一般,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了进来,他垂着眼眸,看着手腕汩汩流出的鲜血,意识逐渐离去,他好像感到自己从这破败的身体里飞了出来,悬在半空中,打量着这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了一阵轻松,原来死亡没有那么可怕,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不用再那么痛苦的活着。
就在意识渐渐往上漂浮时,他听见了一声呼喊,是江舟的声音,他在门外喊自己的名字,然后门被撞得哐哐响,陈橘着急地想要离开这里,却感到一阵无形的力量,一把将他拉回了身体里。
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到了这里就没了,看着白色的病房和身上包扎的纱布,不用想也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江舟把他救下来了。
喝完水,陈橘靠在枕头上,目光清冷地看着窗外的干枯的树,沉默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宋远,开口道:“宋远,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宋远顿住,盯着陈橘的眼睛里闪过太多情绪,末了,他抓住陈橘的手,重重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想把妈妈的骨灰带回去,你能帮我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陈橘轻声道,看向宋远的眼底一片死寂。
宋远的胸口一阵痛楚,开口道:“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陈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的一句话就可以。”
也许是因为江舟和柳生月订婚了,这一次,陈橘的离开异常的容易,没有一点阻拦,甚至连一个保镖都没有看见。
陈橘怀抱着装着妈妈的骨灰,在宋远的搀扶下走出疗养院,上了车子,从车子启动到离开,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
疗养院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从阴影处走出来,他挺直脊背,身影像是一棵笔直挺拔的白杨树,他就这样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没有挪动一步。
火车站,宋远一脸担心地看着陈橘,说:“真的不要我派人送陈哥吗?路途那么远,就算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也吃不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