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象高贵(6)
他回拨了过去,对方立刻就接了。
“秦扰,你怎么不接电话?我现在有空了,用不用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秦扰穿着睡衣,头发上还在滴着水,“我已经回来了。”
“到家了,怎么回来的?”
“网约车。”
纪舒与:“回家就行,你自己做饭吃。或者叫外卖,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回不去了。”
秦扰:“好。”
“对了,忘了问你,今天为什么要提前回来?是你上课的那家你感觉不好吗?”
“没有,”秦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因为一些事情,但不重要,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纪舒与语气有点不好:“好吧,你总是这样。那没事我就挂了。”
秦扰刚要说“好”,电话那边隐隐传来一个娇滴滴的Omega的声音。
“舒与,这个放哪?”
秦扰皱眉:“谁在说话。”
“是下属,我们今天集体加班。”纪舒与那边传来一阵乱音,“宝贝,先挂了啊,明天忙完我就回去。”
纪舒与又说了些什么,秦扰没听进去。最后纪舒与连告别的话都还没说完,秦扰就提前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联系公司领导请病假。哮喘病人每一次发病,都是在透支生命。秦扰这些年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今年第一次发病就是在顾明台的家里。
想到这,秦扰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顾明台似乎对哮喘病人发病时的急救很有经验。一般大部分人都不懂让病人半卧或坐立,保持呼吸道通畅的急救方式。
今天确实要感谢顾明台,秦扰按了发送键,请假条这就算发出去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临睡前秦扰又预约了医院呼吸内科的挂号。
他睡了,顾明台没睡。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还残留着抚摸秦扰脊背的触感。这不是他和秦扰的第一次触碰,顾明台就是这样,每一次触碰他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秦扰当成Beta来对待。
顾明台对待秦扰,一直都像是对待Omega那样。可Beta闻不到他收不住的信息素,那是一个Alpha表达爱意的方式。
Beta也不会向Omega那样,被抱了一下就会脸红,秦扰从过去,到现在,对待他的行为都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平缓的语气,疏离的眼神和浅淡的情绪,即使在窘迫里也是一样都不少。
这就是秦扰。清高、别扭、矫情。被别人整个看穿也要挺直腰板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也是这样一个对谁都冷冰冰的人,会在他期末考试失利后蹲在他旁边装作不在意似的轻声安慰,甚至为了哄他开心,赛车时还故意输给他。
顾明台记得秦扰对他的“特殊”,每一件。
秦扰用他最坚硬的外壳阻挡着外面的一切,偏偏只愿意给顾明台窥探他格外柔软脆弱的内心。
这种被特殊宠爱,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是当时那个“坏孩子”顾明台最渴望得到的。这种纯粹的感觉,只有秦扰能给他。
顾明台觉得,把秦扰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纪舒与。
顾明台不知道这十年期间,纪舒与到底用什么了手段得到了秦扰,但他明显得而不爱。他对纪舒与的了解,深又不深。
这个人从少年时就城府极深,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他和纪舒与分道扬镳,也是因为秦扰。纪舒与控诉顾明台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秦扰的喜爱,而顾明台听完后反手就打了他一拳。
轻而易举?
这个词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顾明台为了秦扰付出了多少只有他本人知道!
他为了秦扰,付出的不止是那些数都数不尽的耐心,而是他的不求回报的尊严。他是真的爱秦扰,没有理由,他愿意花一切的东西换秦扰一笑。秦扰爱不爱他都无所谓,因为他接近秦扰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要从秦扰那里换回什么回报。
这份义无反顾的爱偏执疯狂,哪个Alpha能像顾明台那样为了一个Beta做到这种程度。
可到纪舒与的嘴里,这些付出就只是一句轻而易举。
顾明台越想,心里的怒气就越发的上涌。当年那个把细腻小心思像宝藏似的藏起来的秦扰不见了,秦扰那份独特可爱的矫情,在纪舒与的掺和下无影无踪。
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坚硬的壳,一具空壳。
顾明台想要秦扰得到他该得的偏爱,哪怕给他偏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他了也无所谓。但现在显然没有。
纪舒与给不了秦扰想要的偏爱。
纪舒与给不了,那就换他来给。
第6章 既然是这样
秦扰醒了之后,发现外面已经放晴,稍稍收拾了一下,带上口罩去医院了。
却没想在这里见到了纪舒与。
纪舒与拿着单子坐在医院的大厅,他身材高大,穿着深色西装。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一副眼镜,贵气逼人,仪表堂堂。
这打扮不像是一个在公司加班到白天的人,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说不定他已经在公司梳洗过了,毕竟总裁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单独的可以使用的小房间。
秦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没继续装作没看见,过去坐在纪舒与旁边:“舒与,你怎么在这里。”
秦扰的突然到来,显然是给纪舒与吓了一跳。他快速把手里的单子倒扣在旁边的椅子上:“阿扰?你今天没上班?”
秦扰扯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口罩:“我身体不舒服,来看病。”
纪舒与用手附上秦扰的额头,“也不热啊,没高烧。是感冒吗?昨天淋雨了吧。”
秦扰摇头:“不是,是我老毛病犯了。”
秦扰的眼睫毛刮着纪舒与的手掌,他带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他最漂亮的眼睛。早在刚到医院的时候,他仅用一双眼睛就收获了很高的回头率。
纪舒与用温柔的语气对秦扰说:“下次这种事你提前告诉我,听到没有。”
秦扰的眼神依旧是淡淡,他的目光越过纪舒与,落在他旁边椅子上白纸面朝上的单子。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来医院。”
“啊,”纪舒与皱了皱眉头:“同事早上低血糖了,差点昏迷,我想着刚好回家顺路路过医院,就带他来了。”
“好,那我去面诊了。”秦扰站起身,甚至连多问一句都没有。他只是和纪舒与像朋友似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头都没回的走了。
纪舒与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头把旁边的单子重新拿在手里看。看了两眼又烦躁地放下,他把目光定格在秦扰消失的方向,寻思了好一阵,才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似乎打得不是很愉快,很少发脾气的纪舒与隐没在眉眼间的烦躁和愠怒是藏不住的。
这些全都被站在一盆高大盆景后的秦扰看了个正着。
纪舒与把电话挂了,手里的单子折了几下塞进了西装的内兜里。秦扰垂下眼睫,刚好旁边的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纪舒与刚刚赶到,所以他完美的和秦扰错过了。
呼吸内科的年轻医生和护士基本都认识秦扰,因为他每隔一个月就会来医院进行复查。他过于优越的外貌和生人勿近的性格,让人想忘记都难。
秦扰又约了那个他最熟悉的Beta医生江岸,江医生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觉得秦扰这次病发不算严重,没什么大碍。所以开了一些哮喘病人特质的药剂和喷雾之后,秦扰就可以离开了。
秦扰拿着开药的单据,出了诊室,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外面长椅上的纪舒与。
“你怎么没去陪你同事,他出来找如果不到你怎么办。”秦扰在纪舒与旁边站定。
纪舒与拉着他的手站起来,“看你这话说的,我男朋友来看病,我怎么能把你扔了去陪同事?”他用指腹轻轻捏着秦扰带着微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