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复始+番外(95)
我突然在某个瞬间产生了一个很可怕想法:我究竟是爱着杨复,还是爱着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一只吸血虫。
这想法令我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围起院子的是铁栏杆,虽然种了一些爬藤植物缠绕在上面,但不很密,所以我走出房子的时候被杨复看到了。他快步走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雨里对我说话:“你别出来啊,下这么大雨,你站着,我过来。”
然后他隔着围栏和三、四米的距离很关心地问我:“怎么了川儿?”
我面无表情地说:“进来。”
然后我转身回屋里去了。
杨复很快就跟进了屋里。这时候我正在厨房里洗姜。
他过来看了下,说:“哎你别弄了,别切到手了,去睡吧,我先洗个澡,自己弄。”看我没停手,他过了两秒改口道,“那你直接用热水泡那个粉,我记得你之前买过一个直接泡的姜粉,应该是在茶叶柜里,你看下。我这一身水……”
我没回头看他,只说:“你去洗澡吧。”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
我听着他上楼的动静,回头看了下,低头用手机上网查怎么正确煮姜汤。
当然我可以就把姜切片放进水里煮一下,但这也太简单了,显得我很敷衍。
我一查,有红糖小葱姜汤、可乐姜汤、啤酒姜汤……越来越奇葩,我就没往后看了。
就做红糖小葱姜汤吧,介绍里说适用于淋雨后驱寒,暖胃。
正好,杨复胃不好。
别人可能很难相信,他一身上下里外到处都是病。
我刚把姜汤做好,杨复就洗完澡过来了,站我身边说:“我来盛吧,你别烫着。”
我继续盛,盛完了把小碗放到旁边的料理台上,示意他喝。
他端起来,吹了吹热气儿,眼睛一直瞅着我。半晌,说:“川儿,你先去睡吧,这大半夜的,我喝完了就上去也睡了,白天起了我再收拾这儿。”
他不说我没想起用完了厨房还要收拾。
我转身去收拾了。
他把碗搁下,伸手要和我抢活儿:“说了我来……”
我没正眼看他,说:“趁热喝了。”
他犹豫了下,扭头端起那碗姜汤就要往嘴里灌。他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他就是个白痴。
我用余光瞥着他真要喝了,不得不转头制止他:“你吹一下,等下把喉咙烫坏了。”
我的语气十分不悦和不耐烦,但杨复这个白痴听了在那傻乐呵地笑起来:“哦哦,我吹吹,吹吹……真的,你别收拾了,搁着吧。”
懒得听他叨叨,我放下手中的活儿,监督他老实地吹不烫了然后趁热喝了。
他喝了两碗,要不是我让他别喝了,他肯定要喝第三碗,手都抓住锅子把手了。我真的是无语。
“你辛辛苦苦煮的,我不喝完那不浪费了么,我连渣都得嚼了。”他满脸矫揉造作的认真,这么说道。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冷淡地说:“倒了。”
他极为不舍地把剩下的倒了,顺手洗了碗、锅、菜板、勺,擦了下料理台,然后说:“行了,走吧,睡觉去。”
在他洗东西的时候,我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旁边,去了趟客厅,找到药箱拿了他头疼时吃的药,倒了两颗,这时候递向他,示意他吃。
他接过去吃了。
我转身离开厨房,上楼。
我先进了被子,杨复随后钻了进来,边说:“你睡下去,我关灯。”
我没睡下去,换了个姿势,直起腰,抬手给他按脑袋上的几个穴位。本来一直看的西医,但一直没好,甚至还疼到呕吐。我就带他去找了老中医看,老中医开了药,还教我时常给杨复脑袋上几个穴道摁摁,说起缓解作用。
后来我总会在睡前给他摁摁。
不过这阵子我和他闹得僵,一直没摁。
我给杨复按着脑袋,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半晌,他靠过来抱住我。这个姿势,我就没按了。
“不疼了。”他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你原谅我,不生我气了,我就哪儿都不疼了。我还喝了你亲手煮的姜汤,现在比谁都好,一身都是劲儿,去打老虎都打得赢。”
那你去打吧,动物园离这里三公里左右,打输了你就不用回来了,打赢了估计你也回不来了。我这么腹诽着。
“我以后再也不——”
我打断了他的话:“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再向我承诺了,杨复。”
他松开我,和我对视,表情有些讶异,有些慌张和呆怔。
也许他在害怕我又要把他赶出去,或者再次向他提分手。
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很单纯的不想再在充满希望之后经历失望。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有希望吧。不是有句老话叫站得高跌得狠吗。与此相对,站得低了,摔倒也许就会不那么疼了。
简单来说,我不相信他不会再犯。
直接来说,我可以渐渐地学着习惯和适应。
他改不了就算了,我改。也许这会比前者容易很多。
“川儿……”
我再次打断他的话,平静地说:“别带到我面前来,别带到我家里,还有,无论和他们还是和我,你都要戴套。其他的,我暂时没有要补充的。很晚了,睡觉吧。”
说完,我就躺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一股很酸涩的感觉从我的心口流了过去,也许是我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很神奇,这一刻我竟然没有流出眼泪。
虽然眼睛有点酸和湿润,但直到最终都没有泪水流出来。
就这样吧。也许这样才是对的,至少是公平的。
毕竟,我其实是不爱杨复的,我非要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他尽心尽力地把我养大了。所以我像吸血虫一样吸着他,生怕失去他。
而他却爱着我。
这对他而言是不公平的。那么,我就要在别的地方对他做一些补偿。
就这样吧。
“……你在说什么啊?”他在我背后问,语气很复杂,“你什么意思?”
我闭着眼睛说:“不早了,睡吧,不然你头又要疼了。”
他的声音有点僵硬起来,说:“我这还睡得着吗?你把话说清楚。川儿。黎川。别装睡!”
我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坐起来,面向他,和他对视了十来秒,然后问他是不是想做,想的话就做吧,做完了早点睡,不然他的脑袋真的又要疼了。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渐渐地,甚至有点扭曲和狰狞起来。
我知道不知足是人类很难避开的弱点,但他确实有点过于贪婪。
我不爱他,为了公平起见,我接受他出轨,这样我和他就是扯平的;如果他又要出轨,又要我对他充满爱的独占欲不让他出轨,那他是脑子有问题,我又得带他去看医生了。
现在他不但肉|体充满毛病,精神也不行了,一个人怎么能不健康到这种程度。我得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这个不急,我可以等我一个人的时候慢慢想。
现在我得先招待好他。
“要不我给你咬吧。”我见他迟迟不做决定,就提出了这个建议。
他很喜欢这个。
“……黎川,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我。
他好烦啊,这不行那不行。但我还是尽量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回答他:“不是你一直希望我不要为了那些事情生你的气吗。”
“我说了我没跟他们上床啊!”他大声说。
不是说话大声就代表说的是真话。但我不想和他纠缠下去,就说:“嗯,好,我相信你。”但我确实有点不放心,就稍微地强调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性病得了肯定很难受,我抵抗力不太好,可能你自己只是携带不会发作,但你作为中介把它传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