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55)
“我老觉得,他小小的还在眼前呢……怎么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叔叔也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我还没和他过够呢,他怎么就把我一个人抛下了……”
……
春过夏满,秋散冬离,岁岁年年,循环往复。
谁也不会为谁停了脚步,人们被时间催促着分别,又不得不在下一次的相拥里铺垫冗长的思念。
白冬走到周姨跟前蹲下来,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周姨,他不忍地揽住老人瘦削的身躯:“周姨,别伤心了……”
尽管他知道什么安慰都不会让她好受半分,相守大半辈子的人离去,怎么可能不伤心。
周姨用纸巾擦干脸上的眼泪,抬手摸了摸白冬的头发,她拉过韩夏和白冬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让他们掌心相贴。
“小夏,小冬……时间过得太快了,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太难了,一定要好好地走下去,别在意别人怎么说………”
周姨的眼底有些别的东西。
她像是回想起年少的相爱,想起编了辫子被爱人戴上头花,想起在一辈子柴米油盐里的相濡以沫。
谁都没办法涉足她的回忆,他们都是局外人。
白冬轻轻一愣,感觉到韩夏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温暖又干燥。
他抬起头去看韩夏,韩夏却没看他,目光望着窗外,只留下了一小半侧脸。
第26章 26量子纠缠
从周姨家出来,白冬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韩夏大约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拉过他的手踹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周姨和楚叔叔年轻的时候很任性。”韩夏慢慢说道,“楚叔叔家里条件很好,但周姨家当时却很艰难,所以楚叔叔的家里并不赞成这门亲事。后来,他们就私奔了。”
白冬有些惊讶地看了韩夏一眼。
韩夏望着小巷里潮湿的石砖,眸色深深:“楚家里是书香门第,楚叔叔除了写诗写文章什么也不会。他说文章和诗词是最高贵的东西,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是最后为了让周姨过上好日子,他卖了自己的字画,给别人作诗。”
一个俊毅洁傲的诗人,为心爱的姑娘卖掉了他最孤高的骨气。
“后来我妈嫁给了韩珂,跟着他来了这座城市,偶然间才碰到了周姨,这些事儿都是我妈讲给我的。”
韩夏偏过头看着白冬笑了笑。
风大了一些,吹在人脸上有些冷,巷子里的落叶堆仿佛没有那么厚了,又好像落得更厚,在阳光下更加干枯。
这世间本就平淡,来往无数过客,步履匆忙,见大地寒来暑往,四季消长分明。
岁月总是道不清人情冷暖,却又把缱绻的爱烙刻在人们的记忆里。它像是将美好的东西打碎了给别人看,因为美好无法复原,所以那些美好就格外动人。
.
快午休的时候白冬把处理好的文件交给了苟诚,前脚从苟诚的办公室里出来,后脚就感受到了同事们的躁动。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时不时掐掐胳膊,眼神发亮小心翼翼地看向某处。男同事的气压有些低,有的表面淡定,但眼神也老往一处跑。
白冬心里有些疑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斜倚在休息区的咖啡桌旁翻着法制资料,黑色的西装被拎在手里,肌肉将白色的衬衫撑得很好看,隔着那层布料都能感受到精悍的力量。
那人一对浓密的眉斜飞入鬓,眼眸是深邃的黑色,鼻梁又高又直,下颚线清晰而有棱角,站在半边阳光里,手腕处价值七位数的腕表闪闪发光,仿佛是哪个明星在取景拍照。
不是韩夏又是谁?
白冬的面颊一烫,转过头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韩夏看见了白冬便将手里的资料放回了书栏,迈开两条长腿就朝人走了过去。
小月看着韩夏走到了白冬身边,想到了上次从白冬电话里传来的慵懒男音,心中微顿。
当韩夏说话时,她心中就更加确定了。
“下班了吗?”韩夏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揽白冬的肩膀,又突然意识到不合适,于是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最后只得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白冬就是觉得心虚,生怕别人看出点什么来。
于是他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你去茶水间等我。”
韩夏轻笑一下,听了他的话去了茶水间。
“小白哥,那是你的朋友吗?”小月试探着问。
白冬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几个女同事围住了。
其中一个女律师笑着打趣道:“小月你真逗,不是他朋友难道是他男朋友啊?”
白冬手一抖,刚端起的水杯立马砸在了桌面上,索性里面没有水,不然桌子上的文件都要被打湿了。
小月:“……”
女律师:“开玩笑开玩笑,小白,你这个朋友单身吗?你看姐都这个年纪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白冬笑了笑打断了:“姐姐们,别打这主意了,人结婚了。”
“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真可惜……”
几个女同事散去,白冬的唇角不由得勾了起来,他重新拿起杯子往茶水间走。
“你怎么来了?”白冬把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看着韩夏问。
“想你了。”韩夏伸手关上了茶水间的门,搂住了他的腰:“陪我吃午饭吧。”
茶水间变得昏暗起来,将外面的声音隔绝。
白冬点了点头,拍了下韩夏环在他腰间的手:“这是事务所,别闹。”
韩夏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白冬的额头松开了人,正要说什么,狭小的空间又变得明亮,是门被打开了。
白冬动作一僵,连头都不敢回,连忙与韩夏拉开距离,抓起水杯走到一旁摁开了饮水机。
刚推开门的苟诚:“……”
他就说好端端的,茶水间关什么门。
韩夏看见苟诚,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白冬硬着头皮把水杯接满热水,才敢转过身,看见是苟诚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泡个茶喝。”苟诚侧着身进来,一言不发地接着水。
白冬忙从茶水间溜回了自己的工位,耳根都红透了。
韩夏则是为了避嫌在茶水间又待了一会儿。
苟诚看白冬走了,终于收不住脾气了,指着韩夏说:“你给我收敛点儿,这儿是我的事务所,不是你家。”
韩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收敛了,我什么都没干。”
苟诚瞪着眼睛怒道:“你还想在这儿干点什么?!”
韩夏轻笑一声没说话,心说我想干的过不了审。就和苟诚一起从茶水间走了出去。
苟诚回了办公室,韩夏才过来找白冬。
当着别人的面,他不敢毛手毛脚,只能催促道:“走吧,去吃午饭。”
白冬跟着一起跨入电梯,当电梯门合上时候,韩夏仗着个子高,伸手捂住了监控,另一只手勾着白冬的腰把人搂进了怀里。
他低头去吻白冬的唇,将人堵在狭小的角落里,手得寸进尺地从白冬的外套下钻进去抚摸人光滑的脊背。
“……韩夏!”白冬咬了韩夏一口,停下了那个攻势猛烈的吻,他的耳根和脸颊都红透了,本该冷硬的面容硬生生被韩夏染上羞恼。
韩夏松开了他,收回捂着监控的手踹进兜里,舔了舔被咬疼的嘴唇轻轻地笑。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神色如常地走出去,只不过他们的嘴唇都过于红,一人的衬衫下摆添上了几分褶皱。
一直到坐进车里,白冬才看了一眼韩夏:“你是吃药了吗……”
韩夏摸了一下鼻子,眼底含笑望着白冬:“你想让我吃药的话,今天晚上可以试试。”
白冬:“……”
他绝对会死在床上。
吃过午饭之后午休的时间就不剩下多少了,白冬被韩夏送回了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