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吧，我在这里待会儿。”肃雾说道。

肃霜迟疑的看了一眼肃雾的裤子，但是天色太暗了让他什么都看不到，肃霜带着很罕见的迷惘和呆滞，听从了肃雾的话上楼去了。

肃雾目送着肃霜的背影离开，随意的坐在了没有任何花草点缀的凉亭里。

他不自觉的捂住了唇，却无法掩饰逐渐从口中溢出的献血。

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

盘绕在肃霜的身边，像是恶毒的物体一样，让他无法触碰肃霜。

那是什么？

那仿佛直接从他的内部将他控制的怪异之物，自己的思维在刹那间被那东西改变，而现在才勉强能够恢复清醒的神智。

肃雾察觉到不对，立刻停止了行为，可是还是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的重创了他的身-体。

疼痛、扭曲，五脏肺腑都遭到了攻击，肃雾只能暂时停靠在这里，等待身-体的变异细胞将体内的伤口一点一点的修复到他能够正常行走的程度。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也是如此。

仿佛是警告一般的，让他无法对肃霜做任何事。

是什么东西在肃霜的身边，肃雾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却始终不能得到一个精准的答案。

肃霜进入到电梯的时候，无意识的靠在了电梯的扶手上。

肃雾的拒绝，并没有让他觉得失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肃霜不太理解，明明自己的意识上对肃雾没有丝毫排斥，可为什么却依稀觉得自己不能被肃雾触碰，这种奇怪的思维感觉就像是从内心中透露出来的一般。

突然之间，肃霜察觉到什么。

它来了。

明明不是在睡醒之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肃霜看不到它，可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现在它正在逐渐的将整个电梯间填充，瞬间仿佛停了电，电梯停了下来，所有的灯光熄灭，在狭窄的电梯空间内肃霜完全失去了对现状的感知。

“别闹。”电梯狭窄的空间会逐渐随着空气的稀薄而令人窒息，肃霜十分肯定做出这种事的肯定是因为它，“快点让电梯运行起来。”

但是肃霜突然发现，它不能交流了。

或者说是它正在拒绝和他交流。

肃霜对它的感知在细细密密的传递着它的感情，但是却不真切。

似乎连它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它的感情是什么，所以整个感知非常的混乱，这样的混乱几乎让肃霜觉得晕眩。

它在焦躁。

它似乎强烈的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因为完全不理解所以无法表达。

肃霜突然理解，也许是刚刚自己和肃雾的互动被它‘看’到了，但是和上一次的模仿不同，它似乎比上一次进化了，它隐隐约约的理解了他想要做的事。

这家伙难道一直都没有放弃离开自己身边，之所以他觉得不在了，其实只是它故意降低了感知？

它不明白，但是隐约明白，并且因此而逐渐的有了愤怒的情感。

肃霜感觉整个电梯的空间都在被挤压，而自己甚至被它挤压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它想要他抱它！

肃霜记得自己每次拥抱的时候因为完全无法抱住这么巨大的东西，所以基本上就是张开双手直接扑过去的，而现在它正在用同样的方式，企图让他抱抱。

有些哭笑不得，可不能再随意的放低底线去拥抱，否则之前的交易将不再成立。

“你放开。”肃霜试图让情况扭转，却发现并不容易，他仿佛感觉到了有一双手，正在揉捏他的脸颊。

它在学习肃雾的动作，但是不得其法，甚至因为暴躁而过分用力。

“痛。”肃霜下意识的痛呼出声，可显然它并不理解‘痛’的含义。

肃霜死死咬住牙关，可是这一举动似乎让它更暴躁了。

突然之间，从肃霜的脑海中非常清晰的传递来了一个信息。

——为什么。

并不是真正的一句话，一行字，而是一种非常强烈的‘为什么’的感觉。

它在疑问。

因为过于疑问，所以掌握了‘询问’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的询问几乎要挤破肃霜的脑袋，肃霜感觉到那东西正在努力的构建出一只手，粗鲁的揉捏着他的唇瓣，力道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甚至像是要直接撕扯开他的皮肉一般。

他感觉到自己的被强行弯折后仰，就如同刚刚肃雾企图拥抱自己，而他仰头等待的模样。

可是这般做法不仅没有让它恢复正常，反而是更加烦躁了。

反而是不断的询问为什么，让肃霜的脑袋几乎爆炸。

而这时候，肃霜突然间理解了它到底想问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放开我。”肃霜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它折断了，但是他张开嘴，企图做出面对肃雾一样的时候的行为，可它却并不领情。

反而是不断的询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肃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种可能性。

是不是当时的肃雾，其实已经有了反应？

如果是这样，它恐怕在偷偷观察学习的过程中没能理解肃雾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但是却隐隐约约的理解了人类原始的本能，没有身-体的它察觉了本能却无法理解，更是因为一部分的学习功能让它理解了本能并且因此而暴躁，所以才会变得现在这般乱七八糟？

会是如此吗？

肃霜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但是却说道：“人，你给我变成人的模样！让我看你，让我……啊……看你！”

在肃霜说完之后，他终于感觉自己的脖子没有被折断了，瞬间他被放了下去，肃霜却因为差点和死神擦肩而过而有些脚软，踉跄了两步靠在了电梯上。

“人，懂吗？人！”肃霜强调了几次，并且指着自己，示意它要变成一个人的模样。

四周一片黑暗，本来肃霜应该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是很有意思的事发生了，肃霜居然在黑暗中看到了黑暗。

不……应该不是用双眼所看到的，而是感知到的。

显然它正在努力的，变成一个人的模样。

它显然不能直接真的变成一个人，只能勉强在庞大的身-体上塑造出一个小小的勉强算是人的形状的东西。

接着肃霜再一次感觉到它的焦躁，这一次甚至都直接到了暴躁。

它无法变成人。

这件事显然让它彻底陷入了狂躁之中，肃霜眼睁睁的看着那勉强捏出来的人形隐隐约约有要崩溃的模样。

肃霜长叹了口气。

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马上要对孩子进行姓教育的家长，心情非常复杂。

肃霜在暴躁到马上人形即将崩溃之前，突然上前搂住了那‘人的肩膀’。

它构建的人的模型大概是以肃雾为蓝本，是一个高大的肃霜的身高都能够攀升的程度，所以肃霜在搂住对方的时候是需要微微抬头的。

而就在肃霜搂住对方的一瞬间，它似乎刹那间就被安抚了一些。

似乎是平和了些许，人形得以稳固。

肃霜并不准备教他太多，但是却可以让他知道什么是亲吻。

就如同自己和肃雾做的那般半途而废的一样。

和肃雾僵硬的人类身-体不同，即便是勉强构造出了一个人的形状，可它依旧是柔软的，肃霜拥抱上去的时候，并没有被支撑住的感觉，这让只要不脚踏实地就有些慌张的人类本性有些不安。

肃霜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眼睛，但是他尽可能的将那个勉强算作是头的东西，努力的脑补出一个人类的面容。

意外的是即便是脑补，肃霜也不想将它脑补成为肃雾的模样。

而是模糊的，有着清晰的五官，却看不清脸的模样。

它作为非人类，恐怕是不能理解人类的对魅惑的掌控技巧的，所以肃霜只能尽可能的用肢体语言去让对方理解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