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男友失忆后成了渣攻(49)
不知道从心口,还是肚子传来的,那一瞬间,剧烈到极致的疼痛让江瑜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连呼痛的声音也被卡在嗓子里,喘不过来,又咽不下去。
江瑜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总是这样。
每当江瑜觉得自己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一具残破的身体却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更多的,仿佛永不止歇一般的问题。
仿佛东拼西凑的零件组成的机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落成一片无用的废件。
江瑜颤着手想去拿药。
门口砰砰的敲门声却突兀是响起来,一声又一声扰的他心烦。
甚至因为发抖到拿不住药瓶,江瑜才刚刚勉强拧开瓶盖,一瓶药就哗哗啦啦散了满地。
那一刻,江瑜甚至觉得有些累了。
他用了一个冬天离开宴南城,和过去告别。
用了一整年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健康的人。
可是那个alpha一出现,江瑜的所有努力就可笑的化作了泡影。
像一个狼狈且屈辱的笑话。
宴南城冲进来时,江瑜的意识已经算不上清楚了。
那双黑沉的眸子迷蒙的望了他一眼,身体却无力的随着宴南城的怀抱倒进他怀里。
“小瑜?小瑜你没事吧!”
宴南城的手比江瑜抖的更加厉害,他抖着手从地上的药瓶里倒了一颗药含在江瑜舌下。
但江瑜的手却还紧紧按在肚子上,丝毫没有缓解的趋势,却好像并不是心脏的位置。
“小瑜,你,你哪儿疼?”
“你,你别吓我——”
江瑜疼的说不出话来,迷迷糊糊之间,他能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起来,一只手落在他绞痛的胃腹处,轻且柔的打着旋儿。
“放松一点,小瑜……”
然而他的眼前却又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真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江瑜感觉自己还躺在第一军校那张不大的宿舍床上。
汗湿的军装被洗的干干净净晾在阳台,窗外的绿荫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小程……”
江瑜模模糊糊的想,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程雁……”
“嗯。”几乎是同一瞬间,江瑜冰凉的手指就被握住了。
那个握着他手的人声音低低的,却又带着几分让人安心的温和低沉。
“我在。”
他低声道。
江瑜忽然觉得委屈极了,在面对程雁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控制不住的委屈和生气。
好像把这辈子的坏脾气都留给了那个笑起来灿烂又有力的alpha。
“你凭什么……”
他像是控诉,又像是抽泣。
“程雁……”江瑜强撑着疲倦,却又舍不得彻底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中,他怕他一闭眼,眼前的人就要消散的无影无踪。
“你凭什么那么说……你凭什么……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
那只一直在他心口和胃腹处按揉着的手微微停顿了片刻,却只是将他搂的更紧了一点。
“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贴在江瑜耳畔,声音轻的只剩下颤抖的气音。
就像——曾经宴南城每一次无理取闹的时候,江瑜一遍遍对他说的那样。
“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不起,先生。”
“对不起。”
……
这一次,换成他一遍一遍贴在江瑜耳畔,可就算他道歉一千遍,一万遍,也唤不醒面前痛到颤抖和混沌的人。
最后宴南城也只能无力的低下头,额头抵在了江瑜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间。
他的声音打着颤,却又苍白无力到了极点。
“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像是哀求一般,在飞行器高速前进的微微震颤中终于不堪重负的弯下了脊背。
“江瑜,我求求你……”
……
“看起来,像是饮酒导致的肠胃紊乱……”
“病人这个情况,就不要仗着年轻到处折腾了成吗!你看看这个指标,多少在合格线下面了……”
“家属拿这个下去缴费……”
江瑜向醒来的时候,首先苏醒的却不是他模糊的意识。
是身体深处刀绞一般剧烈又绵长的疼痛。
“唔……”
在意识一点点回笼之前,无意识的痛呼已经无力的响了起来。
“小瑜?你醒了?”
一只手适时的伸过来,轻轻抚慰着江瑜绞痛的胃腹,帮他舒展开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
“肚子疼?小瑜?”
那声音很明显带上了几分紧张。
江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点力气,支撑着他睁开无力的眼皮。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宴南城那张欠揍的脸。
alpha满脸的忧虑,见到江瑜睁眼,一闪而过的惊喜还没能消散。
江瑜已经先他一步,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宴南城眼里有点受伤,只不过江瑜猛地一动,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了几分的疼痛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江瑜眉头一皱。
宴南城已经比他更紧张的一手搂住了他的腰。
“别动,”
宴南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甚至已经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
他终于渐渐试探着,见江瑜没有更加激烈的抗拒,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了江瑜肚子上,温热的手掌一点一点按揉着。
“小瑜……”
宴南城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喃喃着念出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名字。
江瑜……小瑜……他的beta,他怎么忘得掉呢?
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宴南城。”
江瑜却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的很平静,即便还带着病重苍白如纸的面色和微微颤抖的身子,他的话音却是平静的。
平静到让宴南城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封闭的射击房。
冰冷的枪口抵在胸口。
而江瑜的话音也是那么平静。
他平静的告诉宴南城。
他走了。
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
就好像宴南城对于他而言,真的就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江瑜!”
宴南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江瑜说出下一个字音之前,宴南城忽然猛地打断了江瑜的话。
“我,我给你倒杯水。”
越说越显得欲盖弥彰。
或许他是害怕的,害怕再一次从江瑜口中听到类似“我们不要在见面了”之类的话。
强迫的事情,他做过一次,却只能看着江瑜像一朵失去养分的玫瑰,一点点在他怀里枯萎,消散。
他却无能为力。
分别一年,江瑜不会知道宴南城有多想他。
越是想念,就越是不敢靠近。
但江瑜只是用他深邃到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的眼神定定的望着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是觉得累了,或许是身体实在太难受,又或许是觉得即便他说的再多,宴南城也不会按他的话说。
那还不如干脆闭眼。
江瑜实在是累极了,他从来没经历过那么剧烈又刻骨的疼。
那些疼痛像是一把把刀子,在他肠胃里翻涌搅动,直要消耗掉它所有挣扎的力气,却还嫌不够。
江瑜原本觉得,宴南城一直坐在他旁边,还用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自己会很难睡着,但疲倦却压过了纷杂的思绪。
等他迷迷糊糊地再一次悠悠转醒,仍然是那间熟悉的病床,窗外却已经只剩下暗沉的夜色。
江瑜动了动,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搭着一只热乎乎的手。
宴南城趴在他床边,一只手垫在他冰冷的胃上,两条长腿憋憋屈屈的卡在病床边,以一个别扭又怪异的姿势,睡得正沉。
墙上的挂钟指着凌晨四点。
江瑜睡了一整天,如今倒是没了睡意,身上除了有些发软,也没有什么别的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