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心(61)
傅轻舟把全身洗得干干爽爽的人放到床上,湿着头发找了条运动裤凑合穿,拖鞋都不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往外走,打开反锁了几个小时的房门,“你先睡会儿,我做好饭了叫你。”
谈溪早就累了,刚才在卫生间里洗澡的时候就差点睡着,这会儿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是勉强挤出来的,话一说完倒头就睡,也不在乎床上还未散干净的奇怪气味。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得在梦境的深处也见着了傅轻舟,对方就如他睡前看见的那样,光着身体露出形状漂亮的腹肌,匀称的肌肉还有那无可挑剔的细腻五官,每一处都按着他最喜欢的样子长,挑不出一点不太满意。
谈溪做着梦的时候是很清楚自己在做梦的,所以在看见梦里的傅轻舟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没有门窗的房间时他十分疑惑,因为他认为人的梦境是在反应内心最深处的世界……为什么他内心最深处反应出来的是傅轻舟把他带到一个像盒子一样的房间里?
他正困惑不解,梦里的傅轻舟又把他推倒了,骤响的铃铛声听着很缥缈,像响在耳边也像远在天边。
他骑在傅轻舟身上,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没有门窗出去也没关系,反正傅轻舟在这,那就算是在山洞里也无所谓。
梦里的荒唐不比现实差,真真假假几遭谈溪骨头都快散了,而这个梦最让他感到诧异的事情也在这时候发生。
梦境一开始是傅轻舟把他带进来的,之后谈溪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这样留在房间了,但结果并不是,因为最后离开房间的人是他,被留在里面的人是傅轻舟。
这个梦后劲很大,大得谈溪被傅轻舟叫醒喂着吃了点东西还在回味。
他的心不在焉傅轻舟看在眼里,一勺虾仁豆腐裙带汤喂下后用手背抹了一下他沾到汤的嘴角,轻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谈溪就把自己刚才做的梦说了,说完还要问:“是不是很奇怪?怎么你带我进去的,最后出来的人却是我?”
傅轻舟听得微一挑眉,又给他喂了一勺汤,道:“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我总在外面,你不希望我老是出去,就想我待在一个没有门窗的地方,只有你能进出。”
谈溪听完觉得很有道理,赞同地点头,但很快他又有疑惑的点,“那为什么一开始是你带我进去的?”
傅轻舟想了想,“可能是你觉得我会支持你。”工种浩你炸啦
“那你支不支持?”
傅轻舟笑着道:“我要是被关起来了,谁来照顾你?”
“也对……那你支不支持?”谈溪就抓着这个问题问。
一如既往的语境看似给了两个选项,但实际上傅轻舟只能选择他想要的那一个。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那我会支持你。”
谈溪身上仅穿着一件棉白T恤,闻言直起上身像只猫一样凑近傅轻舟的脸,贴着他在他的嘴边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软绵绵的,“我也只有你一个宝宝。”
傅轻舟眼底笑意更深,又舀起一勺汤送到他嘴边,“再喝点汤我就给你拿提拉米苏。”
那天之后谈溪睡觉经常梦见傅轻舟被他留在房间里,而且梦境里有很多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楚。
比如后来像盒子一样的房间出现了窗户,屡次被他留下的傅轻舟就站在窗户边,似乎常常一个人站在那不知道看些什么,脸上表情也是一片淡漠,唯有自己走进去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露出一点笑意来。
谈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境会有种越来越真实的感觉,真实得他一边觉得这样也不错,一边又特别心疼站在窗边的傅轻舟。
但每每他的心疼都会在傅轻舟很晚才回家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非常想像梦里那样,把傅轻舟关在一个只有他才知道在哪里的房子。
那多好啊!
这样他就不会老是跑到外面去,也不会这么晚才回家。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个想法里不正确和不应该的地方,很任性也很不讲道理。
不过好在到了学期末,为了考试谈溪也开始忙起来,他泡在学校图书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长得他都没有心思去介意傅轻舟回家太晚。
年末,S市越来越冷,这里的冬天不比A市,冷起来是钻骨子的湿冷,谈溪放假在没有暖气的公寓里越待越冷,想早些回A市过年但傅轻舟还没有放假他一个人也走不了。
傅轻舟心疼他冬天手冷脚冷哪哪都捂不热,便去超市里给他买个小太阳和泡脚盆,热水袋都买了两个让他轮着用。
他忙里偷闲地伺候好小祖宗,小祖宗却心血来潮般表示自己下学期要兼职打工。
也不能怪傅轻舟觉得他是心血来潮,毕竟他是抱着热水袋,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忽然说的那么一句话,没头没尾,“下学期我要开始兼职。”
“缺钱?”
“缺。”
傅轻舟放下看到一半的书回头看他,“你想买什么东西钱不够?”
“买个房子。”
傅轻舟垂眼沉默。
谈溪懒懒抬起膝盖顶了他肩头一下,“我又没说什么时候买,先赚钱攒着,别等有需要了再行动。”
傅轻舟不是很赞同他去做兼职,因为在他看来谈溪未必受得了上班工作的苦和委屈。
“你想买房子以后我挣钱给你买,不需要你现在兼职赚钱。”
“可是我想试试,去便利店或者麦当劳之类的地方,就当是锻炼了,还能挣钱。”
傅轻舟不语,回头继续拿起摊开的书继续看。
谈溪看着他的后脑勺,“你不希望我去做兼职吗?”
“不希望。”
“为什么?”
傅轻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能坚持每天站八个小时不能坐吗?遇到没有礼貌不讲理的顾客,你能忍着不跟人家吵架吗?”
谈溪想了想,“为了钱,我可以忍。”
“你就那么想去?”
“想试试。”
“那要是受委屈了怎么办?”
谈溪抱着热水袋坐起来,贴过去亲他耳朵,声音像说悄悄话一样压得小小的,“要是受委屈了我回来你哄哄我,你哄哄我我就不委屈了。”
傅轻舟让他亲得有点痒,稍稍躲了一下谈溪就上牙咬了,他只好忍着由着谈溪折腾,“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
几天后,傅轻舟开始放假了两人便收拾东西回A市过年。
整个寒假,两人只要一有机会就要躲着大人独处,春节回乡下也是这样。
傅老太太久未看见谈溪想他想得夜里常常梦见他,见着面了更是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松,还当他是孩子往他口袋里塞糖塞巧克力。
傅轻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听着外面的孩子玩摔炮的声音。
好不容易等到谈溪出来了就发现他外套和裤子的口袋鼓鼓的,一摸里面全是糖。
“吃那么多牙疼怎么办?”
“外婆塞的,可不是我要吃。”
傅轻舟把他口袋里的糖全翻出来,只给他留了两颗奶糖和一块巧克力,其他的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又和屋子里的大人打了声招呼便拉着谈溪的手往外走。
有目的性地带着谈溪往夜色最深的地方走,路边有些许昏暗的路灯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两人就藏在阴暗处,路灯光亮的背面。
一身黑色卫衣的谈溪把傅轻舟抵在角落说悄悄话。
“巧克力给太少了,你再给我一块。”
“不行。”
“那是外婆给我的。”
“我知道,但是不行。”傅轻舟伸手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低头咬出奶白的糖块喂到谈溪嘴边。
两人在黑暗处接了一个充满奶味的吻,滚烫的呼吸交融,引得彼此情动。
分开时谈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刚想说再亲一下,忽地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