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80)
这一次,他头脑清醒,没有犹豫,坦然地迎着阮裕的目光。
这一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封行远掌握着主导权,温柔但不容抗拒地一点一点将其加深。
阮裕有点呼吸不上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被封行远按着脑袋揽了回去。
“阿裕……”封行远喃了一声,那声音有一点喑哑低沉,却带着某种祈求的意味。
阮裕不是特别能明白那些感情,但他依稀分辨出自己心中对这种复杂难言的情绪的回应。于是他温顺而乖巧地,任由封行远攫取了他的呼吸和心跳。
也许过去了一会儿,有也许已经过去了许久。
封行远终于缓缓放开了阮裕。
他把阮裕揉进自己的怀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理智:“阿裕……我们一起去麦子山吧,一起去把未来抓住。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余生要一起共度,我们一起去做一百件事,一千件事,一万件事……”
良久,阮裕拥着封行远说:“嗯。”
封行远第二天就去办了辞职。
甚至王旭还没有物色好新的工作,封行远的辞职信就已经躺到了领导的桌子上。审批流程走了半天,在同事们的注目下,封行远从领导的办公室走出来,然后从容地整理起了自己的文件。
“封哥,你这是……”王旭看封行远一件一件把东西放置整齐,又把自己要交接的工作一一清点,仍觉得不可思议。
“明天我就不来了,今天要先把这些整理好。”封行远对王旭礼貌地笑了笑。
林娉也有些愕然:“封哥你真这么就辞职了?考虑清楚了?”
“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封行远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下来,“不确定需要花多久时间去解决,公司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也不想拖累公司。”
他不想拖累公司,工作也不能拖住他。
傍晚又下起了雨,封行远加班把要移交的资料整理好,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撑着伞,站在雨中最后回头看了看合誉的大楼。
他大学毕业就在合誉工作了,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没有像那些资本家鼓吹的把公司当成另一个家,但也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在这里加过班熬过夜,看着合誉有人来有人走,跑过许多单业务,有大获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优秀员工的奖金他拿了六年。或多或少,他人生的这一部分光阴,是和这份工作绑定的。
他习惯于每个工作日早起上班,习惯于走过五个红绿灯路口从家到达公司,路边哪里有早餐店,哪里有面馆,哪一家是这几年才刚开业的,他都知道。
现在……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份工作了。
说不上来难过,封行远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怅然。
他走入了雨幕之中。
街道对面,有一把等着他的伞。
“你会后悔吗?”阮裕问。
封行远摇摇头:“走吧,我们回家。”
路灯的光被雨水浸泡得湿漉漉的,倾斜的雨丝在光下像胡乱砸下的珠子。
水汽氤氲,走着走着,阮裕却在商业街边看到了一道人影。
那人没有撑伞,坐在街边被雨淋湿的长凳子上——是吴越,阮裕认出来。
封行远自然也看见了,那年轻人常年病容憔悴,此刻被雨水一泡,看起来整个人皱巴巴的,孤零零坐在长椅上的身影,在路灯下与许久之前深秋一场雨里的阮裕显出了几分相似。
阮裕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为吴越遮了雨。
吴越在伞下抬头,看着他,看着看着,却自眼角滑下了泪来。
“是你……”吴越的声音沙哑又虚弱,吐了两个音之后,他就自行咳了个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息,眼泪却没有停下来,“你是吴求吗?”
阮裕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是阮裕。”
阮裕把伞举得有些远,遮住了吴越就遮不住自己,封行远的伞便挪到了阮裕头顶。
封行远看了看阮裕,又看向吴越,问道:“你一个人?楚陈庭呢?”
听到楚陈庭的名字,吴越敛眸低下了头。
“他是个骗子。”吴越痛苦地说。
雨水从伞上弹走,噼里啪啦的声响反而衬得万物沉寂,有汽车呼啸而过,声音也远去了淹没在雨里。
沉默了一会儿,封行远说:“我们家离这不远,不介意的话,去坐坐吧。一直淋着会生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去帮别人跑腿,十里八乡漫山遍野地跑,累得晚上也没精力码字,沾了枕头就睡着。
果咩~
第53章 骗子
金江大厦,顶层。
瓢泼大雨撒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以一种决然赴死的姿态,被玻璃拍碎了搅在一起,缓缓淌成一股股细小的水流,把远处浓墨重彩的灯火扭曲得不成样子。
楚陈庭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往身后的椅背上靠。
办公椅并不柔软,不如家里。
他有些想家了。
吴越现在肯定睡了吧。楚陈庭想到爱人的睡颜,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提了提。
他没有打电话回去,而是打开手机,点开了某个界面——那是他家里的实时录像。他在一楼的客厅里安了摄像头,能拍下几乎整个一楼。
吴越上下楼不方便,又不爱接触陌生人,找的保姆都不能实时待在他跟前。
前些天,他抽空回了趟家,保姆说吴越晕倒了,后来吴越醒了说自己能站起来了,坚持要让保姆离开。
于是楚陈庭就装了摄像头——虽然这段时间摄像头的功能更多的是让他在这一头遥遥看一眼他的爱人。
楚陈庭翻找着今天的录像数据,从中找到吴越的身影。
吴越对楚陈庭来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只是看着他,楚陈庭就会觉得自己又短暂地获得了某种动力。
他曾经失去过他,两次。
一次是九年前,楚陈庭去了国外。还有一次是四年前,一场车祸。
算来他们相遇到如今,居然已经有十好几个年头了。
楚陈庭的目光不舍得从屏幕上挪开,他看见吴越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
长时间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生活给吴越秀气的眉眼添了些病弱阴郁的气质,在摄像头有些失真的影像里,吴越消瘦的人影显出了一点胶片的质感。
楚陈庭难免想起来吴越的少年时光。
除却最初那场肃穆的葬礼上的狼狈,后来的时光,他被他哥哥养得很好,走出阴霾之后,他脸颊上还挂了点肉,软乎乎的。偶尔看着人笑时,眼睛里是亮的,像柔软又没有防备心的小动物。
楚陈庭匆匆回国,本来是想把人捧在手心里的,却怎么也没能留住吴越少年时被娇养出来的那身天真。
想到这里,楚陈庭目光一暗。
光阴如梭,四年前的事,十几年前的事——吴越全忘了,但楚陈庭还记得。
眼下,那些阴霾的过往即将被扫除,他还有重要的事,要继续做。
想到这,楚陈庭准备关掉手机继续工作——然而他的手还没有按上屏幕,却看到录像里的吴越回头,遥遥地看了摄像头一眼,而后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吴越自从被他接回家之后,就没有再一个人出门了。
楚陈庭的眉心慢慢拧起来。
他看着吴越的背影消失不见,合上的门安静地沉默着。而他心中慢慢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很快,楚陈庭就在他的办公室坐不住了。
因为吴越没有回来。
楚陈庭匆匆从金江大厦赶回了家,路上他联系了手下的人,命人去调取监控找人。
房子里人去楼空,有一瞬间,他感到一种在四下里蔓延开来的荒芜,那种空落落的孤独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有什么东西他来不及抓住。
房间里的电话好巧不巧,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楚陈庭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拿起了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