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73)

作者:柳千枝

遇到阮薇时,正是阮裕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下定决心不再做夹在人和猫中间摇摆不定的存在,舍弃自己作为人的一面,决心要做个完全的猫。

然而阮薇弥留之际,他还是没忍住变成了人的样子,穿着从衣橱里找出来的刘寄海的衣服,为阮薇扮演了片刻蹩脚的恋人。

如果不是自责与愧疚,他大可不必在刘寄海终于回来的时候坦诚身份,并告诉刘寄海一切。

也就不必遭受后来的折磨,不必在逃跑的时候从窗外的空调外机上掉下去,险些把自己摔死。

“我已经走出来了,”阮裕说,“我做了所有我该做的事……刘寄海,你凭什么替她来讨伐我?”

软弱是有罪的,最软弱的人连自己的过错都不敢承认,只好把所有的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责备别人时就会忘记责备自己,先把刀握在自己手里,刀锋就无法伤害自己。

而另有一些人,什么事都会全怪罪的自己身上,用自己的痛苦来消磨自己的内疚不安——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软弱?

痛苦与愧疚都不是一个人生活下去的动力。

阮裕此刻清晰地想起来那年阮薇笑起来的样子,那笑容透着一种明艳动人的温柔,那时的她是最幸福美好的模样。

她说过:“希望与爱才能让人一往无前。”

刘寄海始终没有出声,如果不是房间里另一个人浓重的喘/息声,阮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把人弄死了。

漫长的寂静破功于房门外的声响。

有人在敲门:“你好,有人在家吗?”

刘寄海挣扎了一下,没能起得来。

阮裕也只剩一点力气把头往门那边偏了偏。

外面的人叫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直接一脚踹开了门,破门而入的瞬间,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房间里的样子……仿佛那个凶杀现场。

“阮裕!你……救命,这到底什么情况啊!”那人十分聒噪地冲上前来,又不敢轻易上前来碰,颤抖着骂了句脏话,慌忙把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首先,我什么都没做,刚刚从门口进来,他俩就这样了。喂,那边那个,那谁,还有气吗?啊我靠,怎么还是个熟人,刘寄海?”他咋咋呼呼,环顾四周却一时十分无措,“我哪见过这场面,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还是先打120吧。”

阮裕擦了擦眼睛,看见举着手机的居然是江照玉。

江照玉关了录像,打完120报了地址后,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他看着阮裕,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上去把人扶起来,但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去了。

“实不相瞒,我有点晕血。二位,你们可千万别睡着哈。”江少捏着鼻子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就那么站着,把视频发到了群里——这破群还是他拉的,里面除了他,还有封行远楚陈庭和那个神神叨叨的陆云山。

视频没发出去,因为过于血腥恐怖。

江照玉只好在群里发了条语音消息:“到了小陆说的地方,真的在这里,目前应该是没事,但之后会不会有事不好说。”

紧接着他又发一条:“楚陈庭你大爷,你的人怎么这么慢!”

楚陈庭无视了江少的臭嘴,回:“他们堵车了。”

“封行远呢?”

“我们在高铁上,我让他睡着了。”这条是陆云山回的。

救护车很快来了,刘寄海和阮裕都被送进了医院。对于阮裕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新伤旧伤和混乱的现场,见多识广的医护人员都觉得受到了惊吓。江照玉跟着上了救护车,一路上才断断续续从楚陈庭那里知道了真相。

江照玉这段时间一直在东珠市,之前楚陈庭通过各种渠道查到刘寄海的时候,还只是有些怀疑——直到他看到刘寄海旧年那位公开的红颜知己的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只漂亮的异瞳长毛白猫,与封行远养的猫过分相似。

楚陈庭知道那只猫就是阮裕,于是专门让人查了刘寄海最近的动向,这才发现监控里拍到阮裕失踪当天刘寄海进过华庭小区。他们离开的时候应该是从楼梯直接下的地下车库,地下车库的摄像头平时不怎么打开,装着当摆设,因此没有留下证据来。

在楚陈庭从刘寄海的动向推测出阮裕在哪时,陆云山也用从师父那里取得的一种古老的玄学秘术算出了阮裕的方位——东珠市。

玄学的结果和科学的结果都指向同一处,封行远当即买了高铁票赶去东珠市,陆云山不放心,也请了假跟着他一起。而楚陈庭则联系了自己在东珠市的人脉,并告知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江照玉地点。

没想到江照玉居然是最早到的,而且他只知道地点,却不知道会碰上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绑了阮裕的竟然是刘寄海。

先前在方氏小儿子方恩回国的接风宴上,江照玉他爹还拿刘寄海当正面例子教育江照玉要收心搞事业,却没想到刘家这悬崖勒马浪子回头的刘少爷能干出这种破事,还把自己搞的要往病床上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阿裕的情况比刘寄海严重很多,医生说有点危险,刚进急救室。”江照玉怕封行远再担心过度,便单独和楚陈庭报了医院的检查结果,“但刘寄海也伤得不轻,那颗头上前后都撞了俩洞出来,刘家那边……”

“再看看吧,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刘寄海违法犯罪,真的要闹起来他们也不光彩。”楚陈庭人在办公室,放下了正在签文件的笔,对着电话里说,“当心别让医院查出阮裕的特殊身份,这个恐怕更不好收场。”

“……”江照玉哽了一下,“查出来我来摆平。”

封行远一路赶来,像是着了火一样。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从车上下来,脚步一个踉跄,胡乱塞到肚子里的面包在胃里翻滚着,酸水冒上了喉咙。

然而他并不敢多耽搁一秒,陆云山正要来扶他一下,他人已经又挺直了背,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医院里面跑去。

陆云山跟了上去。

江照玉与面色惨白的封行远在急救室外打了个照面,先被封行远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没事吧,你……”江照玉看封行远的样子,苍白憔悴的面容和冒出头的一圈胡茬子,还有明显有血丝的眼睛,怀疑要是当时推开门的是封行远,这人能把自己急得背过气去。

陆云山从楼下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水,给封行远和江照玉各自递了一瓶。

“谢谢。”封行远接过水,目光却死死望着急救室的门,似乎试图用目光将那门烙出两个洞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照玉如实回答:“阿裕还在里面,刘寄海已经从急救出去了,转进了普通病房,咱们现在只有等着。”

封行远颓然地靠着墙壁,往嘴里灌了两口冰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与理智。

陆云山出言宽慰:“我刚算出来,阮裕会没事的。”

“谢谢……”封行远感谢了陆云山的好意,但并没有为此松下一口气。

第48章 另一个世界

阮裕又见到了那长发的男人——那人坐在一把线型流畅的深色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一叠巴掌大的叶子串在一起,看起来大概是一本书吧。他靠着椅背,阳光照得他的身体几乎有些透明,树叶自行刷刷地翻过去,带起的轻微的一点风吹动了他鬓角的几缕发丝。

阮裕恍惚地感到胸腔内涌起的一种酸涩胀痛,这种不属于他自己的陌生情绪像兜头灌下来的浪潮,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

“你是谁?”阮裕问。

问完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听起来那么遥远。

那人好像在等他,好整以暇地侧过头来,给了阮裕一个礼貌的笑,然而人却坐在椅子里没有动:“小猫,我是你祖宗。”

幸好阮裕脑中没有什么正常的伦理体系,并不觉得这句话是一种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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