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65)

作者:柳千枝

一般收购公司这种事影响不到封行远这个层级的普通员工,基本上没有人收购一个公司之后直接把员工全撵走,真正该担心的是封行远的领导们。

当然也包括每天人五人六地躺在办公室睡大觉的刘寄海。

不过姓刘的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看上去合誉姓刘姓李跟他没什么关系。

封行远今天的工作结束得很早,踩着点就要下班时,刘寄海不知为什么,从那间单独的小办公室出来,叫住了封行远。

共事许久,除了刚开始不愉快的相识,后来刘寄海和封行远之间就是中规中矩的上下级,加上小秘书文恬有心在中间调和,他俩关系也就维持在一个表面上还行的程度。不过私底下刘寄海但是再没过犯浑——况且他俩也没什么私交。

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今天刘寄海居然说要请封行远一起吃晚饭。封行远推脱不过,顶着王旭震惊又八卦的眼神,心如死灰地被姓刘的以一个颇为亲热的方式推走。

也是因此,他今天回家晚了一些。

阮裕照例给他留着灯,他一推开家门,就看见阮裕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对着游戏机发呆。

江照玉和他的傻狗不在,这个房子忽然就空了半边似的,氛围清冷下来,封行远在门口停了停,而阮裕头一次没立刻反应过来,

原来阮裕一个人待在家里,是这样孤单吗?

封行远换了鞋走进去,轻轻唤道:“阮裕。”

阮裕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头来看封行远,脸上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但那笑容持续时间并不长,封行远一句“吃晚饭了吗”还没问完,阮裕就皱了皱眉:“封行远,你身上有味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好闻。”

“啊?有吗?”封行远抬起手自己嗅了嗅,衣服是早上才换的,还有股清新的洗涤剂的味道,但洗涤剂是他一直都在用的香型,阮裕从没说过不好闻。不过阮裕鼻子比人精些,封行远没太往心里去,只觉得自己可能回来的路上沾了什么东西,于是他脱了外套,十分迅速地找好衣服,进了浴室。

“你……”封行远的声音隔着门传出,“周琳珊他们开学了,江照玉也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

“唔。”阮裕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有一点。”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封行远问。

阮裕对此感到茫然,顺着封行远的问题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来自己想做什么。长久以来他都处在一种被动的状态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做猫的习性,习惯了被别人安排,或者漫无目的地流窜。

“说起来今天我在朋友圈看到周昭着急找助理,你要不要去试试?”封行远又说,“看他的意思大概是做一些照顾小动物的事情,也不用专业的医疗知识。在这样又有动物又有人的环境中,你会不会感觉好点?”

阮裕没有立刻回应。

第42章 正轨

如何让一个人融入社会?

需要一个身份,需要几个朋友,需要一份事业。

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哪怕很多人都有自己收起来的一面,但也总有每日要面对琐碎生活的另一面。连江照玉那样一辈子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的少爷都有家产要亲自打理,更何况许许多多普通的人呢?

封行远之前没有太深入想过关于阮裕要做什么的问题。刚开始他是觉得阮裕身份特殊,又懵懂得很,养着就像养只真正的小猫;后来是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负担两个人的生活,阮裕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当生活中突如其来的一点喧嚣被习惯后又骤然褪去,日子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封行远才真正意识到不对。

他自诩是一个领路人,却不是很称职。

反思自己的时候,封行远也感觉到了一丝挫败。这么久了,阮裕仍然是那样,不主动开口说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难过了也自己憋着。

这种表面软绵绵、内心拧巴巴的青少年实在让人既牵挂又无奈。

没了江照玉那天天巴巴个不停的二愣子,封行远觉得他跟阮裕的生活好像是恢复原样了,又好像并没有。

江照玉没来的时候封行远不觉得别扭,江照玉住了一段时间又走了,封行远反而觉得别扭了。

比如他们在一块吃饭,一张小桌子,两副碗筷,三碟小菜,两个人面对面,封行远就觉得自己的目光老是看着看着菜就飘到了人身上。又比如吃完了饭封行远去洗碗,阮裕递盘子过来,封行远手一抖,盘子就掉地上碎了,封行远吭哧吭哧把阮裕挪开,自己背过身收拾,莫名觉得自己手心发烫。再比如……

总之,如果不是因为桌子太小、盘子太容易碎之类的原因,那封行远就只能痛苦地往自己头上安个流氓罪了。

不过封流氓流得不是很彻底,心猿意马漏出了一丝丝马脚,他就能迅速拽回来。

而后摆出一副八风不动的姿态。

拜当了这么多年社畜的经验所赐,封行远早已经对这种表里不一非常有一套,即使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也风和日丽岁月静好——不然他之前偷偷去看医生的事也瞒不过阮裕跟江照玉。

阮裕没有回答封行远的提议,一直等到吃完了饭收拾完了东西,封行远洗了衣服去晾,阮裕跟着他走到挂衣服的阳台。

阮裕心情微妙,可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会儿才模模糊糊忽然抓住了一线灵光。他抬头看封行远,问的是:“你希望我一直待在家里吗?”

封行远低头看他,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阮裕便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希望我待在这里,每天都等着你回家吗?你希望我只属于你吗?”

封行远被阮裕的后半句炸得头皮发麻,愣在当场。

愣完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句话里并没有什么暧昧之情。

“阮裕。”封行远飞快拾掇好自己的奇怪心思,正色道,“我不希望你的世界只有这么小一点,也不会要求你的全世界只有我的生活。你要明白,我并不是想要你做一只关在这房子里的宠物。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

少年垂下头,封行远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摇了摇头,听见他说:“没有……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忍不住要再确认一下。

就像得到自己的第一只手机时,一遍一遍地在电话里喊着封行远的名字一样,阮裕总是需要反复纠结一些事,哪怕它们的答案显而易见,哪怕它们可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一些细枝末节。

“封行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阮裕问的依然是一个已经被封行远用言语和行动回答了多次的问题。

封行远沉默了一下,十分克制地回应:“你觉得呢?”

其实有很多的因为,过于直白和肉麻,他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如果哪天有必要也有机会,他可能会写上满满三十页纸的“因为”,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些“因为”会被时间一个字一个字擦掉。

而那终究是以后的事了。

于是现在,封行远十分煞风景地找了句话:“你桶里的衣服放了有两天了吧?快去自己洗了。”

阮裕:“……”

不怎么爱干净的小猫羞赧跑开,吭哧吭哧洗衣服去了。

后来阮裕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找了周昭,他没让封行远出面问,而是自己拿着一份临时抱佛脚找陆云山参谋过的“简历”去了周昭的医院。

宠物医院离封行远家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甚至和封行远上班的路是同一个方向。如果封行远下班走路回家,只要稍微绕几步路,就能从医院门口路过。

阮裕并不专业,别说是做动物护理他不专业了,就连做人他的业务都不十分纯熟。不过因为这家医院是新开业的,空缺的岗位又是紧急招聘,招聘信息发布已经有几天了,也没有人来,因此尽管阮裕就是个外行,医院也谨慎地给了他一周的试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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