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18)
不过这女生虽然不大乐意,谈吐还是礼貌文雅的,这场相亲一方过于隆重一方又过于随意的尴尬被她谈笑间几句话化解,后续平稳推进,没再出现任何尴尬的时刻。
然而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舒服不快乐,却在言语间已经悄然地摊开了自己的拒绝。王旭越和对方聊,越明白和对方没戏。
饭局到尾声,王旭心想能和自己女神坐一个桌上气氛融洽地聊这么久已经是一件像梦一样的事,抛开了被礼貌拒绝的那么一点点伤心,抢着去把单买了。他的女神坚持跟他平摊了,而后施施然离开,走出去几步却又回过头,站在一盆吊兰下看过来。
“封行远?”她盯着封行远的脸,惊喜道,“我刚刚就觉得有点像你,结果真的是你!”
封行远抬头看她,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徐戈。封行远高中时代的班长,那时被班上的人称为徐哥的大学霸。这位大学霸有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名字,其实本人却是个很文气的女孩,说话温声细语的,做什么事都不急不躁的样子。
这是封行远对她的全部印象了。
因为有这一层遥远的高中同学的关系,徐戈留下来又多和王旭聊了会儿,还互相加了微信,顺手把封行远跟林娉的也加了。
王旭的相亲之路峰回路转,送走女神之后对两位陪着自己来的“亲友”表现出巨大的感激之情,给两位叫了个“豪华座驾”送他们回家。
车先绕了路送林娉,封行远到自家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过了。
天早就黑透了,小区里面的路灯坏了几盏,他走到自己家那单元,觉得有点不对劲。单元门前的一小块空地上,有十来个人,站着的蹲着的抽烟的,见到封行远,齐刷刷地把头转向了他。
借着二楼窗户投出来的一点微光,封行远看清楚了他们的神色,那种带着凶光的审视的目光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
封行远不清楚这些人是要干嘛的,但也不准备管闲事,默默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穿过这几个人就目不斜视地往里走。一楼的楼道不深,走进去就是自己家和对门周继斌家。封行远伸手掏钥匙,感觉背后的人正在向他走过来,他回头。
楼道的声控灯亮了,有个大块头扛着根铁棍向封行远逼近。他的目光锁定在封行远身上,看得封行远头皮发麻。
封行远把手伸进衣服兜里,摸到了手机,准备随时按110。
“有什么事吗?”封行远问。
“没。”那人回答。是一把粗犷嘶哑的嗓子,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封行远就着灯光看过去,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来者不善。
对方还在靠近,目标就是自己。
封行远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抵住了墙。
就在这时,他家的门忽然咔哒一声,开了。阮裕从门里探出头来:“我听到你声音了,怎么还不……”
“别出来!把门关好!”封行远看见那个人把目光转向阮裕,只觉得脑子一炸,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来。
阮裕听话地把门关上了,人却走了出来。
这小猫穿着大了一号的棉拖鞋和封行远新给他买的睡衣,像个漂亮的瓷娃娃,看起来毫无威胁可言。
可他目光是一寸一寸冷下去的。
像在黑夜中锁定了敌人的老虎。
他盯着面前试图找封行远麻烦的人,左耳上那一排两颗耳钉被不知哪里来的一丝光照个正着,闪出了一丝寒芒。
封行远知道阮裕以前是流浪猫,流浪猫多少都因为抢地盘打过架,打起来也确实很凶,但是对方有十来个人,都是大块头,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真的打起来自己跟阮裕肯定吃亏。
他本来希望阮裕躲在屋子里别被牵扯进来的。
封行远瞅准机会把手机拿出来,然而110几个数字还没按全,炸了毛的阮裕已经冲上前跟那个拿着铁棍的人打起来。
穿睡衣的、瓷娃娃一样的阮裕打起架来跟他的外表截然不同。他身形如猫一样灵活又轻盈,下手却很狠辣,大概是常年流浪沾来的戾气,这会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巨大的反差很能唬人。
封行远没想到阮裕身手这么好。
他愣了愣神,阮裕已经把人打退到单元门口的空地上。十来个人围过来,阮裕一个人居然打出了旗鼓相当的阵仗。
有人拿着铁棍砸过去,封行远下意识往前冲,但阮裕没给他冲上来的机会。阮裕在铁棍落下之前往旁边侧身躲过去,反手折了对方手腕,下了对方的铁棍,拿在自己手里,一棒比一棒狠地朝靠近自己的人打过去。
是不要命的打法。
大概对方没遇到过这么豁得出去的,被打了个懵圈。
阮裕抬脚利落,出拳利落,这会儿使铁棍也利落,鸳鸯眼里满是狠戾的凶光,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混不要命的气质,仿佛电视里的武林高手活在了现实中——只不过这高手恐怕是个穷凶极恶的反派角色。
甚至没来得及闹出更大的动静,闹事的几个人就被打趴下了。
穿得非常休闲卡通的“反派高手”龇牙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把手里的铁棍往那个带头的人身边一扔,铁棍咣当一声砸醒了楼上几家住户的家里的灯。阮裕像个什么煞星似的,逆光站在楼道口挡着单元大门,很有些一夫当关的气场。他沉着声音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滚。”
封行远:“……”
他迟疑着没能按下去那个拨打键——这情况把警察叫来要怎么说?谁找谁的事?谁在打人?谁挨了打?
直到几个人都走出了视线,阮裕才没有继续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转过头来看封行远:“你没事吧?”
阮裕身上这会儿还有没收干净的一点戾气,是只野性难驯的野猫,一时间让封行远觉得有些陌生。
然后他看到了阮裕脸上的伤口。
刚刚混乱中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掏了刀子,阮裕左边脸上被划了条口子,血已经慢慢沁出来了。
操!封行远在心里暗骂一声,赶紧把阮裕带回家里,翻箱倒柜找了瓶好悬没过保质期的酒精,又找出了创可贴来。
阮裕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看着自己的睡衣,闷闷地说:“衣服脏了。”这会儿他不凶也不狠了,看着因为打架而被蹭脏了的睡衣,有点委屈巴巴的,跟刚刚打起架来毫不手软的样子大相径庭。
封行远顺着阮裕的目光看了一眼,说:“没事,换了洗干净就行了。过来。”
他拿棉签沾了酒精,给阮裕的伤口消毒:“有点疼,忍着点。”
酒精碰上伤口,阮裕疼得龇牙,差点当场变回猫。
封行远把他按住了,手上动作却更轻了一点。
“刚刚那是什么人?”阮裕仰着脸由封行远涂酒精,问道。
封行远:“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堵在门口。”
他回忆了自己最近的人际关系,没借钱,没结仇,生活轨迹乏善可陈。怎么会有人等在自己家门口要找自己麻烦呢?想不通。
棉签按在伤口上,阮裕抽了一口气。封行远看着他,不禁脱口而出:“你打架……”话刚起了个头就卡壳了。他一时找不到什么措辞,也不知道自己提这个话头到底是想说什么,就这么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没再做声了。
阮裕坐得很乖,他有些小心地觑着封行远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我以前……流浪的时候跟别的猫啊狗啊蛇它们抢吃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撕了。今天这些人还好了,没下死手,更像只是来吓吓人的。”
“你们当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啊。”封行远把创可贴揭开,小心翼翼地贴在阮裕的伤口上。
他这句话带着点感慨唏嘘的成分在,阮裕却以为他是在问,于是小猫支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回的是:“也没什么,就是没地方住,有时候好久都找不到吃的,就去跟流浪狗抢食吃,狗很凶的,我不喜欢,被它们逮住了一口下去半条腿就废了。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人,好的能给一口吃的,不好的会拿石子儿砸我,也有人用吃的把猫引过去然后抓走打了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