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别送玫瑰了(25)
“我猜到了你没有手机,但是总觉得你要是愿意联系我,会有千百种方式,比如说半年委托同学寄一封信,我家的地址你是知道的。”
潘望秋默然,卫恕说得不错,只要双方都有心,想让两个人不断联其实很简单。
卫恕没有继续往下说,潘望秋走后,他每天都会翻找家中的信箱,唯恐漏掉潘望秋一丝一毫的消息;就算之后他家中突遭变故,他变卖了家中的别墅,离开前他也拜托别墅的新主人留意信箱中的信件。
可潘望秋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八年。
“这几年里我经历了很多,遇到你的那天晚上我突然在想,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会像你这样决绝地走掉吗?”
“我不知道答案,但这些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给你的任何东西,告白的玫瑰、送你的礼物,都是我的自作主张,我没有考虑过你是不是想要。”
“或许对你来说,你接受了只是因为不擅长拒绝,你想要的也不是追求。”
“望秋,我很确定我爱你,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所以我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和你互相了解的机会。”
卫恕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内心剖白,潘望秋一直低着头嗦面,他的反应本来就更迟钝些,卫恕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嘴里正好塞满了面,因此也就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卫恕没等到想要的回答,却只无奈地笑了笑,问:“面很好吃?”
潘望秋点头。
卫恕也扒拉了几口,也不知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潘望秋说:“练习了好几年,看来有些进步。”
卫恕有些遗憾,他为潘望秋搭建了两个场景,想要告诉对方的是,无论是少年时的轰轰烈烈,还是成熟后的细水长流,他都能给对方。
可潘望秋似乎不需要。
卫恕说了那么多内心剖白,将他们会分开的原因归咎于他的自我感动;但潘望秋知道,他们没能深入交流,本质原因是他从未坦露过自己的内心。
吃饱喝足,卫恕收好碗筷,准备去洗碗,却被潘望秋叫住了:“卫恕。”
卫恕没有回头,他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刚才你说的,我的回答是‘好’。”
卫恕欣喜若狂,他顾不上手上沾满了油,转身抱住了潘望秋。
他刚刚以为,他不仅没有机会说出口,更没有践行的机会,谁知道在斩首的闸刀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有人告诉他,他即将被特赦。
潘望秋轻轻推开了卫恕,他轻声说:“这样的进程太快了。”
卫恕手足无措地收回手:“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潘望秋本想帮着卫恕清洗锅碗瓢盆,却被卫恕推出了厨房。
他决定回房间洗个澡冷静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脑子抽的什么风,他明明打定主意,不再往自己的世界里带人,与同性成为伴侣这条路太难走,他没必要非要撞个头破血流。
他为什么会叫住卫恕呢?大概是对方的背影太过落寞,让他生出了几分不忍。
他抬起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心脏比平时跳动得更快的频率。
不可否认的是,他很高兴。
他不是在给卫恕一个机会,而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当他脱下纯白色的T恤时,赫然发现背后有些两个巴掌形状的油印。
悲喜总在一瞬间。
潘望秋:……很想骂粗话。
*
潘望秋站在阳台水池前奋力地搓卫恕在他衣服上留下的油印时,卫恕走到了他身边。
薰衣草味的肥皂,好像还不错,他也去囤两块好了。潘望秋想。
“望秋,我带你看银河好不好?”
潘望秋望着尽管搓了半天仍旧隐约可见印子,泄愤似地往脸盆里倒了两大盖洗衣液,又将衣服扔进盆里,简略地答:“行。”
卫恕没再说话,回了自己的房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带着一个圆规,还有一张黑色的硬纸板和一张普通的a4纸。
卫恕带着几分怀念问道:“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看过银河吗?”
“记得。”潘望秋答。
那是卫恕第一次用摩托带潘望秋,那时他们追着猎猎的风,潘望秋环着卫恕的腰,大声问:“你怎么敢驼我?我们会不会被抓啊?”
卫恕大笑:“我满十六了,是合法载人。”
潘望秋隐隐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只好更紧地抱住卫恕的腰。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十六岁就能带人的是非机动车而不是机动车。
那天卫恕带他去了城郊的,那时秋风阵阵,他们手牵手躺在草坪上,可惜因为月光太过明亮,他们没能看到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