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就跑?没门+番外(89)
“可即便那样,我还是特别特别的想像他一样……”
梁鹤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了指电视里的人。
戚远回头去看,和之前他在电视上见过那个梳着大背头的花白头发老人相比较,电视里正播放的这位年轻英俊,和梁鹤安简直一模一样。
“可是……”
戚远回眸,与梁鹤安温热的眼眸相对,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让他心情变得不是太好。
“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梁鹤安摇头,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到唇边,他说,“可是,直到有一天,在他参加过一场厨艺大赛,因为做了祖传的中国菜而不被西方评为赏识时,他一气之下,竟然打了我的妈妈。”
戚远察觉到梁鹤安说出“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是颤抖的。这让他心疼。可是他知道,如果想要梁鹤安从以前的困扰中走出来,就必须要经历这个困苦的心结,一遍遍地靠自己疏通整理。
“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宾馆套房,我睡在里面的套间,突然听到 ‘啪、啪’的声音。然后,我光着脚,走了出去……那地毯看着软绵绵的,但踩在脚下其实有一点硌,门推开的时候,风吹在我的小腿上,我觉得很冷。
“有好几次,我想过快速回身爬回床里,继续睡觉。可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一点点地往前走。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客厅里,他正居高临下地扇我妈妈耳光!耳光!她捂着半边脸,头发挡在眼前,一声不吭。她看到我从门里出来的时候,甚至努力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呵呵,那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有好几次,妈妈要戴有面纱的帽子,在室内也不肯把墨镜摘下来。原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打她。
“她是他的经纪人,他所有的活动都是她安排的,如果活动出了问题,他自然会把怒气迁移到她的身上。所以……
“那一刻,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了,简直就是山崩地裂,我的世界毁了完了,我引以为傲的家族、我的爸爸、我从小的梦想、父母在所有媒体前展现出来的恩爱,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呵呵……”
戚远的额头轻轻地抵在梁鹤安的肩上,在两人披着的被子里面,他一直拿手不由自主地拍抚他的后背。
他有太多安慰的话要说,可那个场景在梁鹤安脑子里面刻划了二十年,又岂是他三言两语能安慰得了的。他觉得眼前这一刻,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所有安慰都没有用。
他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当好一个倾听者,让对方把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家庭秘密一次性地倾吐个痛快。
“都过去了。”戚远说,他想起了梁鹤安曾经在医院里面暗地里打乔旺水的那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是对那场经历迟到的反击。
“是啊。”梁鹤安轻笑后,点了点头。戚远感到有一滴泪落在了他的肩头。
“那时候,因为我不怎么上学,跟着他们到处打比赛,媒体多少会对那种教育方式有一些微词,加上他比赛输了心情不好。但我想,更重要的,或许是因为我看到了那样的场面让妈妈觉得耻辱而离家出走。总之,从某一天起,我被突然告知可以回学校念书了,当一个正常的人,去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我回到了这个城市,他把我丢给了他和前妻生的儿子。”
戚远抬头看梁鹤安,问:“梁鹤平?”
“嗯,”梁鹤安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说,“是,就是他。那一年,我十五岁,他刚满十八。他成了我的监护人。”
戚远和梁鹤平见面机会不多,但从接触以及梁鹤安偶尔提及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应该还算是比较和睦友好的。
于是,戚远自以为已经过了梁鹤安最难解的心结,试探性地问:“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做这些的吗?”
梁鹤安感到大腿面窜上一股热流,被戚远抚摸着地方泛上阵阵疼痛。那上面的钢笔痕迹让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成了那个黯淡寡言的男孩,眼神里流露出淡淡迷茫。
半晌,他艰难地笑了:“还记得在钟慕添家看到的那条狗吗?”
“嗯。”戚远应声。
“我刚住进他家的时候,他家客厅有一个照片墙。墙上错落有致地挂满了他亡母的照片。他的妈妈很好看,是个大家闺秀,据说和我父亲是家族安排的婚姻。婚后一直郁郁寡欢,后来意外生故了。我上学放学,在那个家里,和墙上的陌生女人对视,总是在半夜里听到磨刀的声音。”
“什么?”戚远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捏紧了梁鹤安的手臂,“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