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火(22)
“时涵少爷曾经被艺娱的星探找到过,准备包装成歌手出道,准备签约之际,骆家出事了,他爸爸跳楼自尽,当天晚上他就放弃艺娱的合同,去了骆星遥的工作室,专门给骆星遥演替身,他们签的合同内容我也看过了,感觉……”
杜山阑不耐烦地催促,“感觉什么?”
“合同的内容,与其说是劳务合同,不如说是卖身契,认真追究起来根本站不住脚,交给张律师处理就好,只是,签这份合同对骆星遥来说没有特别明显的利益,对时涵少爷而言却是断送一辈子的前途,他也不傻,为什么会同意接受?这明显不正常,我猜测——”
杜山阑出声打断,“你是说,骆星遥手里有他的把柄,借此威胁?”
“是的,如果真是这样,一旦我们的动作被骆星遥注意到,反而对时涵少爷不利。”
许久之后,杜山阑吐出一口烟雾,“我知道了,继续去查,调查的事情,别让他知道。”
电话那头,林琪呆了呆,“别让谁知道?”
杜山阑冷漠地按掉电话,半个字不想多说。
前排司机忐忑地问话:“杜先生,直接回家吗?”
杜山阑仍旧不接话,按下车窗,让风吹进来。
烟灰散乱地飘落,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忽地想起什么,点开时涵的朋友圈,发现那张诱人犯罪的照片已经删掉了。
还知道删……
他便关掉微信,打开手机相册,找出保存的图片。
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
小时候明明那么乖的,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勾引男人的伎俩?
或者他该问,到底哪里长歪了,才变得如此媚俗拜金?
他最心疼的孩子,长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夜风拂过,路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转头,时涵朝他跑过来,头顶的兔耳朵一弹一跳。
“杜先生——”
杜山阑目光陡然锐利,将手机屏幕翻过去。
穿着小高跟跑步,颇具难度,时涵好容易跑到车前,涂着妖冶红色的唇上下分开,小口急促地喘气。
“杜先生!”他张开手心,露出一只迷你版兔子挂件,“这是店里赠送的小礼物,你刚刚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拿给你。”
杜山阑紧紧盯着他起伏的胸口,训斥的冲动憋到极限。
他终究忍了回去,极其狠心地开口:“你自己留着吧。”
时涵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灵动眼睛闪过一抹受伤,“这个是限量定制的呢,我觉得很可爱,偷偷留给你的。”
杜山阑无言注视。
不足巴掌大的黑色小兔子玩偶,怎么看怎么与手握杜氏财权的杜先生不搭调。
夜风在两人中间吹拂,吹来杜山阑身上的烟味。
时涵巴巴地望着他,“收下吧,好不好?”
杜山阑忽然问:“你很缺钱?”
时涵愣了愣。
杜山阑手肘搭上车窗,弹落星星点点的烟灰,“你来这里上班,多少钱一晚上?”
原来是问这个。
时涵老老实实地回答,“一晚上能拿两千。”
杜山阑冷道:“两千,就哄得你穿上这种衣服?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谁家你这么大的孩子会跑来这种地方上班?”
这话像颗尖锐的刺,狠狠扎了时涵一下。
他却笑了,笑容轻慢,“那不然,你养我啊?”
杜山阑气得说不出话。
时涵无所谓地摇摇头,眉心舒然展开,“好了,我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小兔子送给你。”
他把挂件塞进杜山阑手里,挥手说:“我得回去上班了,不然要扣工钱,提前晚安。”
高跟鞋的声音从车外远去,那道背影仍旧妙曼,曲线最迷人处翘起的小尾巴仍旧可爱,只是,令人不忍心再借他联想罪恶的画面。
谁愿意为几千块钱出卖色相,只是拼命活着罢了。
杜山阑抬起手腕,香烟在不觉间烧到了末尾,他吸到最烈最呛的那一口。
他拾起掉在大腿上的小兔子挂件,上面带有残余的体温,不知道被藏着揣了多久。
就像十三年前的半块糖饼,明明自己馋得不行,还是留到第二天早上,亲手送给他。
杜山阑掐住酸胀的山根,对司机吩咐:“走吧。”
黑色宾利缓缓驶去,消失在转角,停在后面的商务车打开车门,下来两个男人。
没人注意这辆车什么时候停在后面的,总之已经停了很久。
周航宇恶狠狠地盯着宾利离去的方向,“星遥哥,你现在信了吧?他和杜山阑关系真的不一般!”
夜很深了,骆星遥穿了件不合季节的长款外套,面色平静得可怕。
周航宇继续说:“上次在学校门口,杜山阑对警察说,时涵是他家孩子,怎么可能?他养的情人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