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控(104)
“没啊,你怎么还内涵我?我刚才说的不是我自己吗?”夏真鸣狡黠一笑,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轻浮的话,亏了这副漂亮的皮相,反倒让人觉得是一种个性的表现。
廖今雪不为所动,“吃饱了我们就走。”
“我什么时候说我吃饱了?你这人真是一点也没变,完全不懂迁就别人,答应我出来的人是你,现在又像赶着投胎一样要走。”
夏真鸣噼里啪啦的语调更像夏日聒噪的蝉,一个字能转上三次调,不难听出里头的刻意,还有被藏得更深的失落和赌气。
廖今雪放下餐具,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桌下的小腿突然被人勾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他抬起眼,正对上夏真鸣意味深长的笑。
“做什么?”
夏真鸣‘噗嗤’了一声,“还装?你答应和我出来,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吃顿饭那么简单吧?”
廖今雪不说话,小腿处的脚又漫不经心地蹭了下,在这个场合,半遮半掩的桌布底下,透出明知故犯的危险暧昧。
夏真鸣悠悠地问:“是要来一场迟到的分手炮吗?”
第43章 特殊关系
许戚放下响了近乎一分钟的电话,屏幕黑下去,映出他黯淡的脸,像一道无声的嘲笑。
侍者第四次过来委婉地问:“先生,请问需要先点餐吗?”
“...不用,我在等人。”
拒绝的话似一片单薄的纸,禁不起任何推敲。只是强撑着不愿服输,差一点连自己都要骗过去。
侍者想必见多了许戚这样落魄的客人,只说蛋糕可以帮忙放冰柜里暂存,如果有需要,随时叫他。
落在许戚耳里,更像是怜悯地提醒——餐厅不会对他这样失意的客人火上浇油,等一晚上也没有关系。
店里开着淡淡的暖气,十月中旬,宁城已经被冷空气影响。许戚没能感受到这股暖意,握着手机的一端被源源不断的寒气侵蚀,一如廖今雪给人的感觉,冷傲得伤人。
雪山会在转暖时慷慨地降下几片雪花,但如果彻底为一个人融化、崩塌,雪山将不能再被称之为雪山,廖今雪也不再是廖今雪。
那些宛若雪融时的温柔,只是一时无伤大雅的施舍。他被蒙蔽双眼,居然真的相信,自己已经攀到最高点。
窗外的天色愈发暗,阴云吞噬掉月亮周圈每一丝光亮,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无际的黑。西餐厅里的人走了又来,钢琴声离许戚越来越远,像幻境里朦胧铺垫的背景乐。
两三波客人走后,座位只剩下寥寥几人。又是半刻,最后几个客人也起身离开餐厅。
“先生,我们马上要下班了。”
侍者的提醒让座位上的许戚如梦初醒,挂在墙上的钟表静走,十点四十三。
时间的流动在今晚静止,等待一夜的疲倦与酸胀逐层解冻,倏然席卷五脏六腑。
许戚动了一下膝盖上僵硬的手,掌心是冰的,裹住创口贴的手指被针尖刺了一般,密密麻麻又窒息的疼。
廖今雪没有来。他果真说到做到,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连一句短信都不愿多花时间编写。
也许,他此刻的狼狈与落魄就是他想要看见的结果。
桌上的蛋糕依旧保持刚拿到手里精致的模样,只是在暖气渗透下,顶部的造型渐渐偏塌,这样卖出去,估计一半的价格都不会有人要。
玫瑰倨傲地盛开在层层包裹的丝带和礼品包装纸里,下一秒,被扔进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桶,垃圾的腐臭永远地掩盖住美丽与芳香。
许戚最后看了一眼铁皮垃圾桶里萧索的花,也许他于廖今雪来说,也是一件可以随时丢弃进垃圾桶的玩意儿。
蛋糕拎在手里,许戚步行在回去的路上,他原本还天真地设想,可以借此搭廖今雪的车,也许能趁着机会和他多说说话。这些细小的心思,到头来都成为现在难堪又讥诮的笑柄。
餐厅的侍者在笑他,客人在笑他,连刮过脸颊的风也在嗤嗤地嘲笑。
“汪!汪汪!”
路过漆黑的巷子,里头突然嚷起一阵骇人的狗吠。许戚浑身僵硬,低头对上深巷里一双幽亮的属于恶犬的瞳孔,咧着尖齿,盯住他手里的蛋糕。
许戚收紧冒汗的掌心,后退两步,狗也跟着走出黑暗,僵持不下地对视,许戚猛地朝前方跑起来。
迎着刀子般凌厉的风,许戚不管不顾地奔跑,身后流浪狗‘汪汪’的吠叫不知不觉被甩远,他依然在毫无知觉地跑。
急促的呼吸发出警报,两条疲软的腿渐渐停下,极速飙升的肾上腺没能恢复原样,他差一点往前直直地栽倒。
许戚扶住粗糙的墙面,心脏还在不规律地乱颤,可能是被风吹疼了眼,渗出的水染湿了睫毛和眼尾,丝丝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