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渣攻追悔莫及(99)
过了一会,夏言才低低的说,“你可以出去吗?”
席景明沉默一瞬,拎着饭盒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坐在了医院的长廊上。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席景明看到夏言弓着腰, 静静坐在陈曼的床边,似乎在和陈曼低声说着什么。
饭盒里的饭菜逐渐变得冰冷,到半夜的时候,监护陈曼心跳的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陈曼是在凌晨三点去世的, 夏言对此表现的意外的平静,平静的看着陈曼的脸上被盖上白布, 平静的看着医护人员收敛尸体, 平静的看着病房里的仪器被一一拆除......
席景明心惊胆战,唯恐夏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可是夏言一句话都不说,垂着一双死寂的眼, 沉默无声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陈曼在老家Z县的亲朋关系不睦, 所以夏言并不打算将她带回Z县, 打算在S市找一处公墓。
S市地价昂贵,从买地到葬礼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过这对于席景明来说并不算什么。
然而夏言却说,“你已经为我母亲花了很多钱了,这件事不能再让你出钱了。”
“你每个月给我的五十万我都没有花,这笔钱刚好够用。”
‘五十万’一出口,席景明蓦然被刺得心里一痛,最要命的是他知道夏言甚至不是故意要刺伤他,夏言只是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陈曼在S市没有亲友,葬礼办得也很简单,下葬那天天边下着细细的小雨,席景明撑着伞,陪夏言走完了整个葬礼全程。
从陈曼去世到葬礼结束,夏言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一双灰暗死寂的眼中甚至连悲伤都罕见,像是一具连情绪都没有的、死气沉沉的木偶。
夏言这般安静的模样让席景明无端觉得心慌,就像紧绷着的一根极细的线,尽管维持的表面的平静,但随时都会崩溃坍塌一样。
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甚至让席景明连安慰都显得苍白,只能无声的陪伴在夏言身边,帮夏言操持好一切,竭尽所能的让对方不要为其他琐事忧心。
葬礼结束后,席景明开着车带夏言回到了别墅。
此时天色已晚,佣人提前得到席景明的消息,已经做好了饭菜,然而夏言什么都没吃,径直上了楼。
席景明心里蓦地一跳,连忙追了上去,夏言却已经反锁上了卧室的门。
夏言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席景明心上顿时一慌,“言言?”
紧闭的房门内,夏言有气无力的声音低低的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席景明连忙说,声音可见的带了些慌张,“好的,好的,你......我,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一直就在这里,你要是想说话,或者想做什么,我随时都可以陪你。”
卧室里。
夏言低低的垂着眼,靠着紧闭的房门缓缓坐在了地上,他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时的黑色西装,坐下来时笔挺的西装箍得人浑身难受,但夏言却没有一点力气,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这些天来他强撑着力气撑完了陈曼的葬礼,现在葬礼结束,撑着他的那口气好像在此刻全部溃散了,一股深深的疲倦和自厌情绪像藤蔓般在他的心中肆意的蔓延、生长。
直至侵占了他的全部身躯和灵魂。
“言言,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伯母去世这件事我也很难受,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还有我,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席景明有些慌乱,陈曼去世的事情对夏言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夏言总是沉默,他很少能从夏言的神情中窥见夏言的想法,只能隐约在沉默中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情绪,可现在隔着一道门,他甚至不知道门内的夏言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有这一扇门,他至少可以去抱抱夏言。
长久的寂静之后,门内才传来了夏言低低的声音,“我只是......觉得好难受啊,明明做了那么多,却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席景明心痛如绞,语无伦次,“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我不该瞒你那件事,我知道错了,你要么打我、骂我也好,你可以尽情朝我出气,这样心里就不难受了。”
夏言低声说,“你瞒与不瞒,都是这个结果......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她的病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好累啊,席景明。”
手腕被划开的感觉很痛,夏言却像是没有感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深深划了下去。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白衬衣的袖子,洇到了外面的黑色西装上。
夏言无力的将头靠在房门上,灰暗的双眼中满是哀伤,“我明明只是救她,我想回到过去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候,只有我们俩,哪怕穷也是快乐的,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