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遗书+番外(30)
“啊…”周婧做过地毯,最后看了一眼窗边的多肉,“走吧,你俩在家是真能糟钱。”
她又看看猫包,微微蹙眉:“这个东西脏的很,养这玩意干什么?你还要把它带回去?南絮咋不带啊?”
走廊里依旧不见光,暗沉沉的只能见得尽头的窗。
“他坐飞机啊,”秦屿洲哭笑不得,“猫坐飞机多难受,不如咱带回去,家里还有院子,它可以撒欢。”
周婧接过行李箱帮他拖着,她说:“那我不来你不是要跟他回家?猫不还是得坐飞机?就不难受了?”
秦屿洲登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南絮与周婧不对付,难做的是他。
他不接话,他知道周婧总有下一句等着他,南絮曾经感受过的窒息猛的来到他身上,他像是一瞬间被人点醒,明白了为何每次他与周婧通电话时,南絮总是躲得远远的。
南絮连周婧的声音都不想听见,更何况是跟他回家过年。
周婧还在絮叨着说着家长里短,秦屿洲不时接上一两句。
次日便是除夕,秦屿洲一日都联系不上南絮。
前夜里,南絮给他发了一条到家的消息便再无回音,自家事情也多,秦屿洲也没在扰他。可今儿个一早秦屿洲刚醒,就收到了南絮的来信。
絮絮:我去看我爸妈。
只此一句,再无音讯。
墓园里倒是热闹,除夕来上坟的人也不少,南絮往墓园深处走,花是花店里的姑娘帮忙挑的,酒是在家里储藏室里随便拿的。
他知道南秉勋不挑酒,他妈妈也不挑花。
二人都是喜静的性子,因此南絮挑了个靠着林子,稍稍偏僻的地方。
他放下花,倒上酒,搁了几盘二老喜欢的点心,偏身坐在碑前,半晌才憋出一声“爸妈”。
这天天蓝,北方的冬总是萧条,不见青绿,难闻鸟鸣,只有呼啸的风穿过树林,将林间落叶带起又放下,并不轻柔。
周围太静了些。
“我其实跟秦屿洲吵过好多架,”南絮将一杯酒倾倒在地,一杯一饮而尽,“我都没跟你们说过,其实我连电话都少给你们打,总觉的时间还有很多,可是我错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自嘲一笑,说:“我错的离谱。”
麻雀惊扰枝头,寂静被打破一瞬。
“你们不知道,秦屿洲什么都会跟他妈妈说,就连我俩吵架都要汇报汇报,”南絮又笑了笑,想起了刚搬家的那夜,“我就应该学他,我俩吵架打架都告诉你们,他有家里人哄着,我干嘛要自己扛着。”
他像是要发泄一样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些年的吵吵闹闹尽数吐了出来。
“我俩不光吵,还会打架呢。”
“他手劲可大了,不过最后都是他挂彩。”
“秦屿洲很喜欢打游戏,我的尤克里里已经很久没人听了,我就该把琴带回来,你们也没听过几次。”
“暑假的时候我说了谎,我没有回去见习,秦屿洲做了个手术,我去看他了。”
说到这,他稍停了停,又陪着南秉勋喝了一口酒。
“我见着他妈妈了,说来可笑,我之前一直以为所有的妈妈都跟我妈一样,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有我妈是这样。”
想起周婧,南絮眸光更暗:“他妈妈好强势,说一不二的,没人拗得过她,不过也好厉害,一个人操持那么大一个家,还有亲戚隔三差五的来吃饭。”
说到吃饭,南絮的思绪有飘远了,他说:“我跟秦屿洲第一次吵架就是为了吃饭,我俩刚搬家那会儿,他要带室友回来玩,哈,也是我跟他生活环境实在不同,他好像很想让我像他妈妈那样把家里撑起来,可我也想让他像老爹那样与我一同打理一个家,那天他玩的很尽兴,可我真的很累。”
麻雀又落回了枝头,枝丫轻颤,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又起风了。
“我俩吵架都吵不到一起去,谁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第三杯酒,南絮喝的急,呛了一口,“当时觉得他错的离谱,可后来想想也不是这样,他自小就看着他妈妈这样操劳,自然会觉得谁家都是如此,就像我,一开始也觉得谁家的父母都会向你俩一样。”
“我只是受不了他把我当成小媳妇儿一样,就算我是个姑娘,我也没有一人撑起全家的义务不是吗?”
说着口渴,南絮直接以酒当水,不顾辛辣,将一股热意送至脏腑,他半回过身,描摹着石碑上的字,黑白照片里的人笑的几乎看不见眼,给这碑都添了一丝生气。
“是我偏执了吗?”
墓碑不会回答他。
手机震了震,南絮看都没看直接关了机。
“我俩其实不合适的吧,我录了一个分手的音频,我想等他自己发现,”他又给南秉勋斟满酒,“可我还是喜欢他,他说他要时间同他妈妈谈谈,我是愿意等的,我还年轻,希望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