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4)

作者:她行歌

“嗯,什么玫瑰?”万重为问。

这重点抓得有点奇怪,但时温还是立刻回答:“和音玫瑰。”

时温看万重为点点头,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他是个话少的人,常年寄人篱下和艰难求学让他从小就明白,少说话多做事是不讨人嫌的首条行事准则。所以万重为不问,时温就尽量不开口。

但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突然,也太不合常理,所以时温知道,万重为必然还有后话。果然,对方似乎思量了一下,便说:“进去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花园,进了客厅。

或许是要见万行川的缘故,万重为今天在家里也穿了正装。他步子很稳,面上看不出来有多少情绪。进了客厅,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小荷立刻悄声过来,将外套拿在手里,又瞥一眼紧跟着一起进来的有些拘谨的时温,面上露出一丝疑惑。时温顾不上小荷探寻的目光,万重为示意他坐,他便规规矩矩坐在对面沙发上。

客厅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万重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将领带扯松,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处,拿起桌上一瓶冰水喝了几口。

时温虽说住在这座房子里,但他和平叔、小荷一样,都只是为万重为工作,并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他很少有机会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遑论还少有地和万重为如此正式地对话。

他总觉得,在平静的外表下,现在的万重为很烦躁,是一种被突然打断某种计划,或是横生事端带来的烦躁。

“阿温,今天的事有些唐突,你见谅。”等万重为放下水杯,方才暴露出来的烦躁已经了无踪迹,又变成了平常那个不苟言笑、一切尽在掌控的权重者。

他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态度也算诚恳,但久居上位的人连说抱歉都带着不自知的居高临下。

这种明显的态度,时温并无所觉,他只是一时之间惊讶于万重为对自己的称呼。只有父亲和几个很亲近的朋友会叫他“阿温”,他从未想过这两个亲昵的字有一天会从万重为口里说出来。

时温吃惊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瞪圆,嘴巴也张开一点,他长相偏白幼,又整日地除了学习之外,就知道和花草打交道,24岁的人看起来仿佛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不知道哪个点触动了万重为,他嘴角突然挑起,发出很轻微的笑声,脑子里无故蹦出两个字:好呆。

“我看平叔和小荷他们平常都是这么叫你。”万重为解释道。

时温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现在已经研二了吗?”万重为又问,刚才时温面对万行川的那段自我介绍,不仅是万行川第一次听,万重为也是第一次。

“嗯,是的。”时温答。

“什么专业?”万重为问。

“园艺植物生物技术。”时温说完,又怕自己解释得不够详细,便又补充道,“方向是园艺作物种植资源研究与遗传改良创新。”

万重为挑挑眉,没接话。

今天的事对时温来说很突然,对万重为来说也一样。

眼前这个有些拘束的、有问必答的青年,万重为之前并没有在意过,甚至在今天之前,他都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和这个家里其他人一样,都是受雇者,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时温和万家还有一层关系:被资助人。

时温的父亲时润州,万重为是知道的。时润州在万家的工作时间很长,早在万行川还住在洛水居的时候,时润州就是万家的园艺师。万行川喜欢花草,甚至常常亲自动手侍弄,两人还偶尔会探讨怎么种植一些名贵花木。

那时候,常常有个小不点跟在时润州身后,想来就是时温了。

管家平叔跟他们父子相熟,在偶尔的闲谈中,万重为知道,时温的母亲过世很早。后来,时润州也在时温17岁那年因病去世。那时候的时温还在读高中,据说成绩很好。

平叔为此专门去跟万重为求过情,说这个孩子可怜,能不能让他接替父亲的工作,有一份收入可以支撑到大学毕业。

还颇费周折地解释,时温虽然还在念高中,但早就跟他爸爸学会了万家花园里那些名贵花木的打理技巧,熟知它们生存习性,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当时的万重为25岁,刚进入公司没多久,每天都很忙,这种小事对他来说甚至不用过脑子,就随意点了下头。

他那时候对17岁的时温是有点印象的:个子不高,有些瘦,脸庞清秀俊朗,笑起来很干净。偶尔能在花园里看到他在侍弄花草,视线迎上的时候,那个男孩子有点害羞,眉眼弯起来浅笑,轻声说一声“万先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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