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10)
天天也在看,他就站在燕澜腿边,小手扶着门框,看着他那在外永远矜贵凛然的叔叔手里拿着本书正在挥开那些绕着他飞的蝴蝶和飞蛾,他的秘书和助理也皱眉驱赶那些烦人的蚂蚱。
如果天天不是一个聋哑孩子,这会儿他的笑声大概能把屋顶给掀了。
谢韵之被各种昆虫占领的书房最后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清理干净,他事后调出了书房的监控,发现每天傍晚天天都会趁阿姨不注意的时候抱着一个罐子跑进书房,然后把罐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就这样连着倒了四天,才把他的书房变成昆虫的世界。
平时他的书房是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入的,就连打扫卫生都得谢韵之亲自告知阿姨,阿姨才能进去,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天天在书房搞恶作剧。
那些被放入书房的昆虫也在进入后各自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待着,直到谢韵之推开门带着人进来它们才被慢慢惊醒,从各个角落里接二连三地钻出来。
眼瞅“东窗事发”,自己恶作剧的证据已经被掌握,天天却一点也不害怕,他背着手站在阴沉着脸的谢韵之面前,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谢韵之熟练地比划手语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把虫子放进书房?
天天也比着手语:虫子不可以放进书房?
谢韵之脸更黑了:你怎么不放进你自己的房间?
天天:我的房间要睡觉,你的书房不用睡觉,我想把虫子养在里面,没有人说不可以。
燕澜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叔侄俩比划手语“争吵”,有种在看哑剧的感觉,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着头像个天天的共犯。
很快谢韵之的质问也来到了关键性的一问:这是谁教你的?
天天一脸正气凛然:我不告诉你!
燕澜心虚地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抬头看谢韵之。
但他这头埋得让人只能看见他后脑勺的样子,在这种时候就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谢韵之眼神就从天天身上落到燕澜身上,“燕老师?”
燕澜面无表情地抬起脸,眼神淡得像水一样,抬起手比划手语:我能下班了吗?
谢韵之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已经快五点了,早就过了燕澜的下班时间。
“林秘书,让司机送燕老师回学校。”
他这次没有要问燕澜的意思,直接让身边的人安排,燕澜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曾经面试过他的林秘书就带着他离开了。
燕澜走后,谢韵之看着天天:不要再有下一次,你给很多人都添了麻烦。
天天小脸紧绷,转头就走,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间。
燕澜是被一辆黑色宾利送回学校的,还停在了美院的正大门。
一下车燕澜就给司机鞠躬致谢,回到宿舍后坐在凳子上眼睛发直。
杨晓乐贴着面膜蹭到他边上看他,“怎么了默默?你现在看上去好像下班的野原广志。”
燕澜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写字:我的兼职可能要提前结束了,因为学生今天闯祸了。
杨晓乐安慰他,“孩子嘛,聋哑孩子那也是孩子,调皮点很正常,他闯祸也不一定会影响你的工作,话说他都干什么了?”
燕澜就把虫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写在本子上,一大段漂亮的瘦金体落在干净的纸页上赏心悦目。
杨晓乐扶着脸上的面膜看纸上的字,看完噗一声,“谢韵之怕虫子?!”
燕澜抓起笔纠正:是讨厌,不是怕。
杨晓乐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你跟他不是不算认识吗?怎么连人家讨厌虫子都知道?”
燕澜又在本子上写:说来话长,我和他很久前见过一面,不过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杨晓乐嚯了一声,“很久前是多久以前?”
燕澜视线落在纸页上,面露犹豫,这件事情他曾经以为只有两个人知道,但在确定了谢韵之早就忘了后,这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固执地守着那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半小时。
杨晓乐看他似乎感到很为难,正想说不告诉他也可以,就见燕澜拿起笔写下一行字:五年前我在留仙湖边遇到了谢韵之,当时的我对高考和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他鼓励我继续画画,让我坚持自己的梦想。
杨晓乐哇噢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会鼓励别人坚持梦想的人。”
燕澜继续写:他的梦想是当导演,不过据他当时所说,他哥哥并不赞成,大学逼他学管理,后来他全力争取他哥哥才同意他出国去读导演专业,我遇到他的那天是他出国读书的前一天,他很开心。他告诉我这世上有很多条路,你的家人你的老师会告诉你走哪条路更好,可是最终决定权始终在你自己的手上,你不必一定要去选择所谓更好的,可以勇敢选择自己想要的,因为只有心怀梦想,方能成为无畏无惧的理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