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隆小调+番外(166)
“……怎么可以这样?”
站在院子里的希伯来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愣愣看着院子里的景象。
花坛里的花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凋谢下来,怏怏地垂在地面,有些根须也被拔了出来,看样子活不过今晚了。草屑铺在地面铺成一条绿色的长长的毯子,毯子从这头延伸到那头,一直到院子外,也不知道终点是在哪里。
地上乱糟糟的一片,希伯来的心沉下来,重得他喘气也费劲。
但他不愿意让严先生也见到这些,于是匆匆转过身,一边推动轮椅向外去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严先生,您先在外面等我下,我保证这里马上就会好……”
“希伯来。”严景林出声打断他。转动身体严景林将目光投向后方的希伯来,月光下,希伯来的眼眶中落着盈盈水光。
严景林忍不住叹息。
“希伯来,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严景林严肃说,“我们从来没有谁一定要保护谁的规则,我也不希望因为我身体的问题,而让你一直承担一切。如果遇见了麻烦,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而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一切。”
希伯来忍不住哭出来,哽咽说:“可是先生,我们的花枯萎了,您也被针对了,而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帮不了您,我们还有以后……”
“但是希伯来,花枯萎了就再种起来,院子脏了也可以清扫干净。还有,我也不怕被人针对。那些东西,都不如希伯来重要。”严景林平静地看向希伯来。
在这样镇静的目光之下,希伯来心中酸涩。
“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不是你,是那些作恶的人。人被恶人伤害,怎么还去责怪受害者呢?”严景林无奈摇头,“而且如果没有希伯来,我想我应该会更麻烦。”
轮椅“吱呀”停在靠近院子口的地方没有再往前一步,院子里气味仍旧那样难闻,杂乱的黑影落在地面,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垃圾的混合体了。
最难堪的部分已经摆在了眼前,然而会不会有更难堪的在后面谁也说不准。光是想到这里,希伯来就觉得疼痛难忍。
那是住着他的严先生的家啊。
希伯来深呼吸想要让自己静下来,可是太难了。
严景林伸出手拉过希伯来的衣领,将希伯来拽至身前,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在柔软触摸到额头皮肤的瞬间,希伯来感受到神的吻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神轻声对他说:“看吧,希伯来,我要在这些肆意横行的信仰之下亲吻你,作为我对它们的复仇,今天我将带走你。”
严景林伸出手握住希伯来的手腕,勾住希伯来的手指靠近心脏的位置。他看着希伯来,带着希伯来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缓慢地划出一个“十”字。严景林慢慢说到:“在你愿意回到它们中间之前,你是独独属于我的。”
第122章 清理院子
心脏跳动,某一刻似乎要跳出胸膛。希伯来眼睛泛酸,可他舍不得挪开视线。
院子里散落一地的脏污,难闻的气味久久不曾散去,盘踞在院子里守着新占据的领土。这些家伙张牙舞爪的,到了别人家胡乱地躺下来不肯离去,非要主人家暴怒挥动扫把才肯挪动。
这一场故意为之的事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位从街道上匆匆跑过,却又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人。
从所能观察到的一切里,希伯来认出挂在那人脖颈上的玫瑰念珠。
只有虔诚信仰教义并且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做弥撒的教徒才习惯于时时刻刻将念珠带在身上。
在很长的时间,希伯来将天主教与无上的圣洁对等,他诚心信奉主与主怜爱的教徒,作为主所属的一员,他与其他千千万万的信徒们一同跟随着主的指引生存。现在天主教的教徒们与赃物连在了一起,因为一场不合时宜的恋情。
希伯来有些难过,他人因为自己的信仰容不下希伯来,但严先生因为对他的爱而包容一切。
越是这样,那些将来可能到来的对于严景林的伤害就越是压在心头,成为希伯来沉重的包袱。
只有在此时此刻那些人性之中最冷漠残酷的地方才终于崭露头角,可这一切难堪却又在严先生的口中成为轻描淡写的一笔。
“走吧,希伯来。”希伯来听见严先生轻笑一声。
轮椅碾压地面,在细碎的声响之中,轮子碾过杂乱的道路向着门口而去。
希伯来就在后方看着他。
在微弱的月光下,前方缓慢穿行过院子中央的人沐浴着浅淡的月光,在暮色里隐隐约约的,如同藏在夜晚里于梦中相见的神的使者。
在逐渐坍塌的信念里,严先生为他撑起一个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