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27)

作者:吃素

世人对红黛这样的女人,有着奇怪而矛盾的态度。

羡慕她的美貌与风光,却又对她游走于名利场而嗤之以鼻,看她年过四十依然尚未婚配没有子女,又可怜起她常年出入豪门而落不到一个名分,怕是要孤独终身。

他们皆以为红黛作为一个以色上位的女明星,要加入福友会这等阔太名媛闲来无事吃茶斗艳的小团体,便是要拼命挤进这个社交圈是为自己铺好后路——不然,还能有什么其他符合想象的理由吗?

人们通常不愿意为这样的女人赋予过多的能量,好为自己对她的轻视找到合理的原因。

“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一点,或许危险就在我们身边。”曲文夺压低了声音说。

他不愿意这样想,但不得不这么想。

除了自己与曲文栋,曲文夺敢说:红黛不相信曲家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在曲文梁面前,也只不过是扮演着曲文夺的红姨。

像义海郑家这样在雄性厮杀中崛起的帮派,从来不会觉得如红黛这个戏子能起多大的作用,而这样的自大也的确给了福友会机会,让红黛能在女明星这一身份的掩盖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为冯如许与曲文栋牵线搭桥。

所以当他们意识问题的时候,就会首先拿红黛开刀泄愤。

红黛察觉到他想说什么,却依旧是笑。

只是这笑既不温柔又不温暖。

她走到书架前,拿起姐姐阮清清与曲文夺幼时的那张合照看了片刻,将它重新放在书格上,清脆作响,仿佛一声行动的信号。

“文夺,我跟你妈妈是不一样的。她只做你的妈妈,而我,不仅是你的红姨——也是福友会的下任会长。”

她的言语中又带出一种预兆。

“很快,全久安都会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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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大帮派举龙头,笼罩在义海辐射之下的各色人等怀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关注着这一天的到来。

除了甘拭尘。

他带着黑狗去大猛的诊所,看牙,洗牙。

黑狗死都不怕,也超级耐痛,却在洁牙器碰到牙齿的时候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甘拭尘一个没按住差点儿让他跳窗跑了。

饶是黑狗如此听他甜哥的话,也不肯再坐回那个诊疗椅上去。

甘拭尘不得不板起脸来:“小黑!我要生气了。”

黑狗胸脯剧烈地起伏,保持着翻窗的姿势抠着窗棂,听甘拭尘这样说,瞪着眼睛看看他最重要的甜哥,看看那个可怕的机器,再看看甜哥。

眼神里第一次充满恐惧和“不愿意”。

“甜哥,”他缓缓地从窗台上下来,脊背贴在墙角,让自己尽量远离那个可怕的机器。每一寸肌肉紧绷,双手紧紧攥着裤子,仿佛如果不如此就控制不住要把诊所拆了,一个劲跟甘拭尘晃头,“回家!要回家!”

“不洗牙就永远都不用回了。”甘拭尘无情地回答,指一指诊疗床,“过来,听话。”

黑狗头一次面对甜哥的命令犹豫,还是如此长的犹豫。

盯着甘拭尘满眼祈求:“甜哥……!”得到的依然是拒绝,他只好硬着头皮躺回去,好像即将面对的不是洗牙,而是要被肢解。

咬紧牙关,呼吸粗重,黑狗像一块扭曲的木头般僵硬。甘拭尘叹了口气,坐着医师凳滑到床头,低头脸对脸地看着他:“不可怕的,我洗过,对牙齿好。”

黑狗听不进去,只是拿眼睛看着他,不肯张嘴。

“忍一忍,忍过去了送你礼物。”他伸手摸摸青筋都弹起来的脸颊和脖颈,直到它们有一点点放松。大猛和牙医于是再次举着洁牙器出现在视线中,简直令黑狗绝望。

二十分钟下来,身上T恤衫都湿透了,黑狗泪眼朦胧,鼻水都流出来。还把唯一的一张诊疗床床面上抠出来个洞,害甘拭尘赔了钱。

牙齿又酸又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什么甜哥一定要自己遭这个罪,胡乱地用袖子擦脸。回程路上脑袋瓜撇向一边,再也不看甘拭尘。

“生我气了?”

黑狗闷不吭声,甘拭尘也不哄,还觉得有点好笑——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帮暴躁小打手,竟然怕洗牙呢?

出了诊所并没有直接回家,甘拭尘又带他去照相馆,制作了一份全身扫描成像,又额外将双手和各关节数据单独扫了一份。黑狗也不知道他要干吗,也不问,反正牙都洗过了,还怕什么。

“小黑,黑狗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拿了扫描底片,甘拭尘突然问他无关的问题。

黑狗纳闷,老实地说不知道。从有记忆起就被人这样叫,听说是奶奶起的小名。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改一个。反正你现在也会写字了,以后写自己的名字,就写一个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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