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19)
虽然如夜行动物般活动了许久,但甘拭尘仍无睡意。换完衣服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白星漠最近汇总过来的资料,黑狗依旧盘腿坐在地板上,在他腿边看自己的便携电脑。
没多一会儿,脑袋就靠在他膝盖上睡着了。
黑狗的作息很健康,这种时刻向来是强忍着困意在等他。甘拭尘看着那颗圆脑袋瓜,伸手从脸颊侧面摸下去,指尖碰到黑狗的脖颈,清晰地感受到蹦跳的脉搏。
只要手掌收紧,黑狗就会无知无觉地死在他手里。
这让甘拭尘感到安心。
多矛盾,他既质疑黑狗的盲目忠诚,又对他人对自己的毫不设防而宽心。
但他没有理会,只是用手掌将黑狗的头轻轻扶起,把自己的大腿挪过去一点再放下,让他枕得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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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阿善问道。
曲文夺收回目光,转过脸来微微皱眉,摇摇头:“不,没什么。”只看到一眼,但那个刚刚钻进出租车的男人,从身型到长相都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北千里亲自出来迎接他,曲文夺拢了一下看不清结构的上衣衣襟,昂首挺胸用手杖剑开路:“走。”穿过特殊安保通道,他迈进了义海只对特定客人开放的房间。
还未开赛,整面墙壁的高清屏幕里正在播放八角擂台上的啦啦队表演。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四名男性各自在烟、酒或女人之间消磨着时间,还有人在摆弄一把长军刀——曲文夺注意到那把刀上刻着制作者的代号,是有名的大师之作。
在北千里的介绍中,这几个人毫不掩饰地使用了敷衍的化名,“狮子”“杰克”“雄鹰”甚至“老鼠”——除了“杰克”,另外三个就出现在玫瑰马的新名单里。
他们对曲文夺的到来并没有太多关注,酒杯微举就算是打招呼。毕竟久安的曲小爷对这些背景深厚的人来说,仅仅是这处娱乐城的中间人而已,无需过多热情。曲文夺心知肚明,于是干脆在心里将他们称呼为ABCD,连客套都没有,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杰克”对曲文夺的手杖剑产生了兴趣,简单寒暄过后,开始跟他交流武器收藏的心得。对实战跃跃欲试、身材高大壮硕又年轻的“杰克”一直挥舞着手中的军刀,阿善看得出来他接受过系统的体能和武器训练,在自己之下,但肯定在曲文夺之上。
“狮子”有着典型的游牧民族血统,在西装外套下面穿着民族服饰,手腕上露出镶嵌着巨大宝石的黄金手镯;“雄鹰”很矮小,年纪四十左右,身材保持得很好,皮肤晒成很完美的古铜色,“老鼠”与代号相反,身躯挺拔,西装革履,光头光脸,与“雄鹰”年纪相仿,两人似乎私交不错,相谈甚欢——他们同时也是今晚第一场代理人比赛的赛主。
北千里热络地在众人之间游走,甚至代替经理人的角色,通知他们比赛即将开始。
铃声在二十秒后响起来,红蓝双方走上擂台,八角台边缘继而升起合金网,形成密闭的八角笼,将他们牢牢地围在中央。与其他武斗不同,今晚的赛事允许佩戴武器:弧形战刀与小型盾。
曲文夺拨弄着手边的移动屏,翻看“代理人”的资料。几乎都是从小就被以武斗为目的而严格培养、万里挑一的专业赛手,且在国际级赛事上拿过奖项。
“如果您想下注,我建议您下在我的代理人身上。”“老鼠”不知何时出现在曲文夺身边,礼貌地在离他一步之遥处端着酒杯微微欠身,“不是我自夸,您可以查查我的胜率。”
站起来的“老鼠”显现出优雅与教养。
曲文夺却把移动屏一把推开,眼神充满挑衅地盯着他:“你一直在观察我。”从自己进门开始,“老鼠”便将目光像蛇缠绕猎物一般盘踞在他身上。
“老鼠”有些歉意但又很坦然:“惹您不高兴我很抱歉,实在是因为——您太美了。”
紫色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你这句话令我更不高兴。”
阿善瞟了一眼“老鼠”,对方并没退却:“那么,我该如何赢得您的原谅呢?”
曲文夺微微一笑,乜斜着眼睛看屏幕:“如果你能让我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笼内的代理人们已经开始第一局的试探,刀刃碰撞盾牌,发出令嗜血赌徒们心神激荡的声响。
“万分荣幸。”“老鼠”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阿善垂下眼帘,沉默地盯着曲文夺头发上那支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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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的施工地晚上,又到大宽巡夜的时间。他顺着固定路线慢慢踱步,在安全货运仓库外围停留了一会儿,看到有人影儿从栅栏边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