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03)
就像当初对净火一百万个不服气的时候。
而现在他只会计算用几招可以让对手毙命——是净火教会他,在战场上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赢家。
他总是不甘心,说:你明明就没输过,当然不知道输的滋味。净火说怎么会呢,也是输过几次的。可是那张脸上根本就看不见输家的恼恨,永远一副云淡风轻、令人痛恨的无所谓。
阿虎绕过路边吸烟闲谈的帮派人员,向背着雪糕箱、满头是汗的小少年手掌里放了两枚硬币,买了一支雪糕。
色彩缤纷的霓虹灯点亮了整整一条街,可久安的夜晚依然是昏暗、浓重且模糊的。
阿虎并不是本地人,也无从知道“K”和净火那个时候生活的废矿区是不是还跟现在一样,更无法追寻他曾经生活过的轨迹。
净火跟父母一样从小就加入帮派,也早早就离开了双亲——这在久安实属平常。年幼的时候跟“K”有过短暂交集,但本人完全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让“K”相当伤感,却又无可奈何。
反正他就是谁都懒得记,“K”总是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阿虎“啧”了一声,嘴里雪糕人工糖精的味道十分浓重,实在算不上好吃。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吃的时候,穿着高跟鞋急匆匆跑过来的女孩脚下一歪,阿虎不由得伸手扶了她一把,剩下半支被女孩撞掉了。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有,她一瘸一拐地跑了。
看起来像是陪酒女,头发凌乱,浓妆艳抹,穿着超短裙。
有男人跟在她身后追了过去。阿虎不太愿意管闲事,但看看地上的雪糕,还是伸手扯了一下眼罩,跟他们走向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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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腕刚才扭到了。如果把高跟鞋脱掉的话,她还能跑得快一点。
可她来不及,甚至连小腹都开始疼痛起来。身后的追击越来越近,被抓住头发的那一刻女孩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敢看那堵似乎正在迎面而来的墙壁。
额头被狠狠磕在水泥墙上,一下,两下,三下,接着摔在地上被扯开了裙子。
“婊子,不是找到妇保会做靠山吗?能耐大了你!”
她一边叫救命一边捂裙子,企图在三个男人的围堵下自保。激烈的反抗而让侵犯一时无法得逞,男人一脚踢上她的肚子,转头去寻找趁手的凶器。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了头。
“没必要这样吧。”她听见有人说话,是有些低哑的男声。又多了一个人?她更加恐惧地蜷起了身体。
“你他妈谁啊?!”
“她要赔我雪糕。”
什么意思?没等她回忆起关于雪糕的任何细节,耳边就响起了惨叫,然后是怒骂,然后变成了求饶,又在一片混乱中归于寂静。过了许久,有人问她:“还能起来吗?”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到昏暗的夜色中,高大的身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被帽衫遮盖住脸孔的模样有点可怕,让女孩不敢回答。
男人看了她一眼,扯开衣服拉链,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将外套扔在她头上:“你裙子破了。”
何止,连内裤都快要被扯下去了。对方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劫后余生的羞耻感汹涌而来,女孩手忙脚乱地将带着陌生人气味的外套穿在身上。
“谢谢你……”她说。
男人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又问:“还能走吗?”
她说能,可肿胀的脚腕和眩晕却让身体一下子又跌了回去。面对她的困境,男人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伸出手臂,不大自然地说“抱歉”,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他只有一只眼睛。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她问。男人不太想回答的样子,她便小心翼翼地称呼他为“恩人”,听见对方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叫阿虎。”
“阿虎先生……”
“不用加先生,叫阿虎就行了。”
身上的伤有些吓人,阿虎找了一家夜间诊所帮她处理包扎。女孩身上没有钱,阿虎帮她付了医药费又送她回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廉租房,楼层不高,没有电梯。
“您方不方便留一个电话给我,我明天还您钱……”
“没事,不用了。”
“不行!”她揪住他的T恤衣角,“一定要还的!还有衣服我也洗干净,请给我您的电话和地址行吗?我一定给您送去!”
阿虎有点为难:“我没有电话,也不能告诉你我住哪里。”
女孩捏着手里的药袋,小心翼翼地说:“我……虽然没啥文化,有恩必报的道理还是懂的,您至少给我个谢谢您的机会!”
阿虎看了看她的伤,又不知如何面对她焦灼的眼神,有些挠头地妥协:“那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