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0)
一次性的纸碟和叉子,简单的早饭,黑狗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但看得出来特别高兴。
下午跟随吴会计上工,经过训练馆,有人倚着门口问:“小狗儿有新主人了?小尾巴摇得欢啊。比哥哥我好吗?”引来一阵不怀好意的调笑。黑狗脚步一停,满脸警戒。
那是个吴会计没见过的拳手,高大健硕,手臂上带着粗陋的墨水纹身;左边脸从嘴边到耳朵镶嵌了一块合金代替原本的皮肤,应该是受过伤,看起来当时技术不太好,让他嘴唇一直合不上,总是露着牙齿,笑起来表情很怪。
“哪儿来的小白脸儿啊?这长得也太水灵了!”男人伸手要摸吴会计的脸,被黑狗一巴掌打下去了,起手就要开打,吴会计赶紧按住了,“别别别,小黑别动手啊!”
对方被“小黑”这个称呼逗得哈哈大笑,身后的拳手们也跟着一起乐。“小狗儿还挺护主,你俩晚上谁伺候谁?看着都像被干的呢!”
吴会计听得脸通红。小麻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喊:“八五,黑狗,过来!”又不耐烦地其他人说,“你们都闲出屁了?同馆之间私下不能打架都不知道吗!”一群人散了,八五瞄了黑狗一眼,对着他做了个把胯下往前一顶的动作,笑嘻嘻地摇晃着高大的身躯故意走在他后面。
黑狗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吴会计曾经听说过,拳手训练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勿近女色。说白了就是怕拳手性生活过度影响发挥,但就有人钻“女色”这个词的空子,甚至有人迷信“采阳补阳”,因此在清一色男性的训练馆与宿舍里,霸凌与性侵犯时有发生。
吴会计担心了一下午,回家后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人摸你啊,有没有人碰你那个什么的地方?黑狗倒十分直白,指着裤裆:“别人不能碰,自己摸。”
吴会计张口结舌,只好说“对。”
黑狗又伸出一根指头:“一周一次,多了不行,伤身体。”因为每天都在跟吴会计对话,黑狗的表达内容不断拓宽。吴会计喃喃地说“两次也行,三次也好,不用这么严格——”他双手抱头,苦恼为什么对话会变成这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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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延大安被杀已经过去半个月,大安联合虽然内斗,依然没放弃寻找凶手“净火”。然而“净火”就如传说中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一般,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净火”曾经是一个神话。
当暴力开始产生作用并且只有暴力有用的时候,必然盛产亡命之徒。贫民区的年轻人从小就见惯了拳头与刀枪,在黑帮中出生长大,再成为下一代的黑帮,做杀手比做小贩更司空见惯,对夺取人命毫不在意,更没有丝毫道德牵绊。
有不少人为了追求利益和杀戮的快感而选择成为雇佣兵,走上更激烈血腥的战场。
曾闻名于全球的武装雇佣公司“血花”就建立于久安,并且由当时的最大黑帮和市政厅一同出资,光是久安本地,每年就为各地战场输送不少优秀的雇佣兵资源。而“净火”则是血花从成立到破产几十年间,培养出的雇员中最优秀的一个。
没有人知道他成为雇佣兵的理由,如果没加入血花,他也许会成为出色的外科大夫、机械师、工程师、程序员,然而当出众的学习能力和惊人的天赋全都用于战斗和杀人的时候,他就变成天然的杀戮机器。
有人称他为“人形的猫科,全身上下皆为捕猎而生的杀手”,又因为长相俊美、手法迅捷干净不留情而被对手公司略含贬义地叫做“战场上的波斯猫”。一次任务中被切掉左手无名指,换取的是他收割对方十几条人命,令“净火”名声大噪。更以他为中心建立起一支“净火”小队,刚好凑齐十三个人而被戏称为“十二生肖与猫”。
他和他的小队为公司带来的不仅是金钱,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有曾经雇佣过这支小队的小国政府,不得不以本国稀有金属矿的部分开采权,换取他们不会加入当地任何反政府武装的协议。
神话产生于战场,亦终结于战场。
血花破产,被出卖的“净火”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净火”本人死于乱枪之下,脸孔和身体被磁道弹乱枪轰掉了大半边,只有左手的金属无名指能够辨认他的身份。从此神话成为传说。
没想到过了将近十年,“净火”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对于延大安的死,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延大安与血花破产有关,直接导致“净火”被出卖,事后收纳了不少隶属于血花的雇佣兵,大安联合也因此迅速崛起成为久安第二大帮。所以他的心腹于正文自延大安死后便隐匿行踪,即使亲弟弟与二当家冲突日渐升级也不现身,怕“净火”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