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陵(148)
江里生怕他不回来,再三与他约定返程的时间,才稍微安下心。
次日,课堂上,江里坐着努力地与黑板上的天书做较量。
物理老师讲到竖直上抛运动这个知识点,提及位移与末速度时,江里忽然回忆起来,之前在时光台球,自己被大金链子砸到后背,盛千陵就是这么运用物理知识与医生沟通的。
一想到学霸男友盛千陵,江里不自觉来了精神,都唇角都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是个四十多年的中年男老师,留着一圈浅浅的胡子。乍一看觉得很凶,其实讲起话来细声细气,十分温和。
物理老师捕捉到江里这抹笑,顿觉惊讶悚然。
这几天以来,江里在课上反常地没有睡觉,而是挑着一双桃花眼看黑板,叫他一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当他讲到力学原理时,这个永远睡不醒的男同学竟然诡异地笑起来。
物理老师问:“请问最后一排的江里同学,你觉得这个知识点哪里好笑?”
江里很少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一来是他向来在睡觉,二来即使没睡,站起来了也回答不上来,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这次被点起来,他不慌不忙不着四六地说:“老师,你讲得很好,我感受到了物理的魅力。”
物理老师不依不饶:“我哪里讲得很好?”
江里正欲开口,同桌的陈树木拉了他一把,捂着嘴小声说:“里哥,稳住别浪,这个老师会罚你写很多作业的。”
江里听了,笑得一脸灿烂,真情实感地点评:“你哪里都讲得很好,让我爱上了物理这门课。”
老板终于有点生气,反问:“你爱上了物理,就给我考19分?”
江里还想贫几句,物理老师打断他,继续说:“下课来我办公室。”
江里咚的一声坐下了。
课间,江里安静地站在物理组老师办公室,看着桌面上堆成山的物理试卷,并没有奓毛离开。
物理老师说:“明后天放假,你把这些卷子写完了来交给我,我看看你有多爱物理。”
江里点点头,随意道:“好的,包在我身上了老师。”
像替人办事似的。
物理老师:“……”
等江里出了办公室,物理老师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个学生到底是哪里变了……”
次日是星期天,江里习惯性地踩着九点到达时光台球俱乐部。
到了才想起来,今天没人给他带早餐,他师父今天也不会出现。
只好闷闷不乐地跑去大包房练球。
结果球也欺负他,怎么打都打不出杆法来。半天下来,不仅超强低杆打不出来,就连之前得心应手的左塞旋转也频频掉球。
气得要命,干脆不练了。
江里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离了男朋友就活不下去的怨妇,长叹一口气,决定回家去好好热爱物理,写写卷子。
收球杆的时候,他看到杆盒里静静躺着的那截加长把,脑海中回忆起了某些琐碎的画面。
那还是洪师傅打小台突破瓶颈的时候,盛千陵每天会和洪叔对杆半小时。
有一回他替盛千陵递加长把过去,站在一边看盛千陵将加长把的螺钉旋拧到台球杆尾的小孔里,脑中曾浮现出一些浮想联翩令人脸红的画面。
江里忽然心念一起,将加长把取出来,带在了身上。
下午三点,江里草草地吃过中晚饭,回到家里看书。
那支加长把被他立在桌子一角,形同盛千陵在陪伴他一样。
屋里闷热,开了电扇也燥热不堪,江里干脆打着赤膊,与卷子上他完全不懂的题目大眼瞪小眼。
有几题看着眼熟,好像是书上出现过的,他便拉过物理课本,安静地品读公式,试图生搬硬套上去。
写了好一会儿,终于热得受不了,他一把捞过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盛千陵,留言道:“年轻人,物理到底怎么学?”
盛千陵那边回得很快:“硬磕没用,你得先读透公式,然后分解题型。”
江里写作业写得昏昏欲睡,下午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慵懒又疲倦。
他实在看不下去,说:“陵哥,如果我能把这张卷子写完,你就给我一点奖励吧。”
盛千陵对「奖励」这个词非常敏感。
他犹记得大包房那次让他腿软的奖励,也心知江里所要的奖励并不是常人所想的那般简单。
但他对江里百依百顺,听江里这么说,他压根儿没多作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江里终于有了点儿劲,他用手指戳开自己的眼皮,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大一些,定定地与试卷针锋相对。
好在这些物理卷的难度是递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