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220)
“盛先生是来这出差吗?”沈望随口问。
盛闻景:“对,出差。”
被二人忽略的汤驰逸不满地探头说:“沈望你怎么回事,不看新闻吗?人家可是蕊金杯最年轻的评审。”
蕊金杯,沈望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无奈摇头道:“抱歉,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奖项。”
说话诚恳的人总能比油嘴滑舌获得更多的认可,盛闻景解释道:“钢琴比赛而已。”
沈望并不在意盛闻景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汤驰逸这几日总来画展,一溜达便是一天,他坐在三楼办公室恰巧能看到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赶又赶不了,毕竟人家没犯事,留他在画展,他又打扰客人参观。
“二楼藏品更多,是不同时期画家的真迹,不如盛先生移步二楼。”沈望自然而然忽略汤驰逸转而邀请道。
盛闻景欣然应允,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间时,汤驰逸要跟上来,谁知沈望将人挡在门口,顺手用电子卡刷了下电梯内的面板,盛闻景挑眉,看到显示楼十的按钮自动亮起。
他朝汤驰逸耸耸肩表示无奈,随后愉快地迎接耳根清净。
轿厢缓缓上升,盛闻景看着显示器提醒不断上升的楼层,沈望则回头对盛闻景说:“汤驰逸并不是对所有人热情。”
“哦?”盛闻景装作惊诧道:“我和他初次见面,以为他——”
“我叫沈望。”沈望重新自我介绍道:“凝望的望。”
盛闻景:“我叫盛闻景,听闻的闻。”
沈望安静地笑笑,说:“看来我们都是感知中的一部分。”
沈望话不多,他请盛闻景来到贵宾厅,为盛闻景冲泡茶叶时指了下远处画着万马奔腾的水墨画:“那个是镇馆之宝,我们平时会请贵宾单独参观。”
很多建筑只有顶层才设有密码,非密码不可入内,沈望是打算带着盛闻景躲一会,直至汤驰逸失去兴致离开。
盛闻景也坦诚道:“是幅好画,不过我真的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沈望失笑,并不生气。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画廊,我的工作其实是工程师。”
“汤驰逸倒懂一些。”沈望顿了顿,“他曾经是我父亲的学生。”
盛闻景从沈望手中接过茶杯,沈望在他左手边坐下,继续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刚刚第一眼见到你,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爱人?”不知怎么,别人说这话盛闻景会觉得对方是在搭讪,而从沈望口中说出来,倒像是真的。
沈望弯眸:“在我旅行的时候,帮助我走出雪山的陌生人。”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下意识想,你会不会需要帮助呢。”
“谢谢。”盛闻景认真道。
茶杯的温度顺着隔热杯套传进手指,盛闻景冰凉的指尖难得沾染几分温度。室内冷气开得很足,一杯热茶恰巧冲散萦绕在胸腔的寒意。
当沈望提及一起吃饭时,盛闻景没拒绝。
盛闻景这些天在巴黎兜兜转转,由欧格带着吃了不少高级餐厅。但沈望开车带他来到华人区,一家只售卖过桥米线的餐馆前。
餐馆不大,是整条街店面最小且最老的。几平米便是它的全貌,甚至能看到老板在隔着一道玻璃的后厨忙碌。
沈望推门,老板听到挂在门口的铃铛叮当作响,抬头扬声说:“欢迎光临,啊,沈工来了。”
老板用搭在脖颈的毛巾擦了下汗,手中还拿着两捆小油菜,他探头问:“两三个月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这是我朋友。”沈望稍让一步,露出身后环顾的盛闻景。
沈望说他每次休假回家,都会在这里点过桥米线吃。
“我是十六岁来巴黎定居的。”沈望说:“当时很怀念国内的餐馆,每周放学都会独自来华人街扫荡,很多喜欢的店面因为金融危机倒闭了。”
“这家店是老板自己的店面,所以他家还在。”沈望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白瓶,盛闻景认得,那是胃药。
之前他见同事饭前吃过。
老板显然是熟悉沈望的,米线还未上桌,他先端来一杯温水给沈望服药。
外国人喝冷水,餐馆里的饮水凉杯甚至在冬天都会装满冰块。
“长大后想回国发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不太适应国内的生活,甚至有点水土不服。”
“那么你是在巴黎做工程师吗?”盛闻景问。
沈望点头:“偶尔也会去非洲援建,刚毕业在非洲待了三四年。”
艺术工作者是理想家,但听沈望描述自己的从业经历后,盛闻景觉得他才是理想主义者。
沈望在援建期间计划进藏旅行,援建结束的第二天便踏上回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