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78)
他不能去参加奥数,不能去参加很多他想去的比赛,因为要特训,因为俞南沉会想他,俞南沉的成绩怎么办?
那天陆眠还在教室里赶笔记,他的天赋是不需要这么细致地抄笔记的,近乎过目不忘,但是他要给俞南沉抄。
他慢吞吞地在教室里整理,然后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那时的俞南枝很高,比他高,因为高中到了长个的时候,但是很瘦,没办法,俞家待他不好,虽然不至于缺衣少吃,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他怎么快乐得起来。
瘦得跟个竹竿一样,阴沉沉的,校服空荡荡的,但是这样一个高个子,连看他都不敢怎么看。
低着头,手里拿着试卷,很局促。
他们在俞家有种互相陪伴却不互相打扰的默契,最近的接触,不过是他给他上过几次药。
所以俞南枝这样堂而皇之来找他,陆眠还是有些意外的。
“有什么事吗?”他放下笔,问道。
他看到清瘦的少年红了耳垂,“你…能教我做些题嘛?数学的。”
陆眠微微笑了,“你高一,我才初二,而且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啊,怎么来问我题目。”
对方偷偷看了他一眼,眼底有小惊喜。
似乎在高兴他的关注。
“你比我优秀多了。”俞南枝抿唇,他想考陆眠想考的那个学校,但是他成绩还不够,而且,自己快毕业了,快离开俞家了,想…多相处一会儿,“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
陆眠弯了眉眼,有很多人夸他,但是,总觉得俞南枝格外坦诚。
陆眠想,大概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个人觉得他这么优秀。
他教了俞南枝两三次,每次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有一天他回到家里,看到俞南枝被保镖压跪着,面前是撕碎的试卷。
那是他教他写过的。
俞父用藤条打俞南枝。因为俞南沉和俞南枝起了冲突,俞南枝把俞南沉打了,去了医院。
而陆眠,甚至只能看一眼地上被撕碎的试卷,就被接去医院陪俞南沉。
他想,不过就是教几个题,俞南沉不至于胡闹,就算胡闹,长辈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更何况俞南枝是想更优秀些,俞父也应该高兴。
但是,还有个俞母呢。
他回头看俞南枝被俞父藤条抽着的脊背。
他不离开这里,怎么会有更好的机会。
陆眠手指有些发抖,又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能忍。
要是他,试卷撕了就撕了,他绝对不会去违逆俞南沉,他甚至还会变着法去讨好那些人。
后来,陆眠看到俞南枝一边拼着撕碎的试卷,一边哭。
最后连一个公式都拼不出来。
只有他把自己的东西当宝。
…
陆眠从梦里醒过来时,眼前都还是俞南枝在哭的场景。
俞南沉因为生病,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为难他,但是俞南枝都没有哭过。
陆眠捂着眼,笑出了声。后来啊,后来他为了从泥潭里挣脱,但是很不幸,他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身在阴影心向光明,他也成了泥潭,所以他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年少时,也被人哭到心疼过。
他向自己小舅求救,为俞南枝铺路,不过是…对方把他哭到心疼。
“大清早笑什么?”俞南枝整理着自己的袖扣,“魔怔了?”
陆眠偏头看向俞南枝,“做了些梦而已,俞南枝,昨晚睡得好吗?”
“…”俞南枝给自己戴好了腕表,他今天穿着西装,禁欲矜贵,“可以,陆秘书,你需要上班了。”
…
陆眠太循规蹈矩了,循规蹈矩到让俞南枝惊讶。
俞南枝听着自己的手下报告,陆秘书真的兢兢业业地坐着自己的秘书工作,一点拉帮结伴发展自己事业的意思都没有。
俞南枝甚至还留着陆眠当初的一部分亲信在MZ,但是陆眠吧,就是这些亲信亲自找上门来,他也只是笑着说,好好工作,争取升职加薪。
陆眠拿着文件去俞南枝办公室找对方时,俞南枝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睛冷漠地盯着窗前的绿植,冒着森森寒气,像是要把那绿植盯死了一样。
“董事长。”
冒寒气的眼神转移到了他身上,“什么事。”
陆眠翻着手上的文件夹,“您有一场酒会,但是与您的针灸按摩冲突了,蒋医生说您前段时间感冒发热,寒气入体,还是去中医馆针灸汗蒸排排病毒比较好。”
“嗯。”俞南枝点头,“酒会你代表我和张副总去,一会会有人来接我过去的。”
陆眠合上了文件,他答应的很轻快,“好的董事长。”
“…”俞南枝心道不还是这样嘛,这样的酒会,当场的都是商界顶流,陆眠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