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陆烨的反击来势汹汹：“当然可以。假设你的高考分数是在父母老师的严格督促下得来的，但考进临大可不全然看分数。临大是个非常注重学生综合素质的学校，招生面试时，你如果空有成绩只会被刷下去，但你考了进来。我不知道你的过人之处，但想也知道，你并非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平平无奇。”

从来没有人这么理解他、欣赏他。

除去爷爷奶奶，他想，再没有比陆烨更欣赏他、也愿意管着他的人了。

感动吗？也许。但更多的是恐慌和不安。

这个人太聪慧了，他有预感，他会看穿他的伪装，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他不允许。

慕棠猛然推开他，站起身，脚步匆匆近乎逃离。

陆烨没有追，目光锁定着他削瘦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慕棠，我会知道的。”

他笃定的声音融入风中，吹进了慕棠的耳朵里。

快速行走的慕棠听到他的话，身体僵了下，随后恢复如常。知道什么？一个书呆子罢了，还把自己当神探了不成？真是太可笑了！

慕棠没有回图书馆，连书包也没拿，直奔宿舍而去。他心情很糟糕，他本不是这样情绪外露的人，但他越来越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了。也许，他本就是个愤世嫉俗的人，面瘫脸下隐匿着汹涌的负面能量。这真恶心！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嗡嗡嗡——”

裤袋里手机在响。

慕棠拿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拒绝了。那手机又响起来，他不管，翻裤袋找钥匙，结果发现钥匙不在，被他丢进了书包里。

这下真是火上浇油了。

慕棠心情差的想骂人，裤袋里还在闹腾的手机理所当然地成了出气筒。他接通了，眸中一片阴鸷，压着声音吼：“你别跟我打电话！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听说你奶奶身体不好。”

手机里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关心。

但是，慕棠不屑地讽刺：“关你什么事？她身体不好，谁害的？”

他语气十分冲，手机里的声音停了好久，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糖糖，我是你妈妈。”

“不，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早死了。至于你，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混账东西！你那说的什么话？听你奶奶说，你成绩很好，还考进了临大，你那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慕棠不想听一个疯女人的咆哮，直接挂断了。她有什么资格训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她岂是把书读进狗肚里，分明是狼心狗肺！

正愤愤想着，手机里窜来一条短信。

是他所谓的母亲发来的。

【周末，我来接你吃个饭。】

他看到了，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回了个字：【滚。】

慕棠把手机塞回裤袋，双手环胸靠着门，闭目养神。

有脚步声靠近。

他睁眼看了，发现是图书馆卫生间给过他烟的同学——虞然。

虞然背着书包回宿舍，大大的双肩包衬得他骨架愈发瘦小。他上身黑色的T恤很宽大，似乎要垂到了大腿，下半身的七分牛仔包裹着两条竹竿般的腿，走起路来似在甩风。

一个人瘦成这样子也是罕见了。

慕棠看着他不说话，他也看到了慕棠，没说话，瞥了一眼就走过去了。

同班同学冷淡成这样子也是有趣了。

慕棠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陆烨，如果没有程川那件事，他们也是如此，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可程川的事发生了。然后，那厮就一心要跟他过不去了。

真是孽缘！

正想着，孽缘到了。

陆烨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个书包过来了。他见慕棠在门外站着，知道他没带钥匙，便问：“你没有钥匙，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就在这傻等着？”

慕棠心里还气着，没好气地说：“乐意。”

陆烨不满他的态度，但也没说什么，只道：“你不知道我手机号？”

一猜一个准。

慕棠不说话，看他掏出钥匙把门开了，迈步进去，还顺手抢过自己的书包。

“你回图书馆看书吧。”

他已经耽误陆烨太多时间了，他自己不学习可以，但影响别人就不对了，他良心上也不允许。而且鲁迅先生也说了，浪费别人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

陆烨没回话，转身进了宿舍，将书包放下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问他：“你心情不好？”

慕棠把书包放到桌子上，丢了一句：“明知故问。”

说罢，他爬上了床，拿出手机打游戏。

陆烨看到了，走过去，一把将他拽起来，笑道：“那陪我去打篮球吧。有什么烦心事，打打球、跑跑步就散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