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时(22)
秦峥点了点头:“假的。”
什么跟什么啊。
沈苫失笑认输:“好啦,我以后都不反问你了。”
竟然胆敢质疑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宠妃看样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沈苫还是感到意外。
我们二少爷竟然是真的想过要做建筑师。但为什么没有做呢,也不必问,联想一下让他成为“忧郁的破产富二代”的源头便能想出来了。
秦峥的未来似乎从来没有真的属于过他自己。
沈苫有点想要同情他,但想一想,不管自己说什么,好像最终都只会成为不痛不痒的局外话,又放弃了。
“还没想好吗?”秦峥打破沉默。
沈苫回过神来:“嗯?”
秦峥从船底的河水波纹上抬起目光,转头看向沈苫:“你不是在想怎么安慰我吗?”
“……谁说的?”
“哦,”秦峥慢悠悠地又移开了视线,“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怎么这么好玩。
沈苫眯起眼睛,在风中贴近秦峥的耳畔,暧暧笑道:“你想我怎么安慰你啊?”
他的语调比今夜的春风更加缠绵,眼底波纹荡荡,深不见底。
这幅神情秦峥很熟悉——沈苫在邀请他。
但被邀请了那么多次,这一次,秦峥却头回垂下眼皮,选择冷淡处理。
“不用了。”
他转了转自己杯中的红酒,毫无品酌之意地一口全部咽了进去。
水牛发疯。
沈苫拈着酒杯,撑着脑袋,懒洋洋倚在护栏边看完这幕二少爷变脸,又转过头,托着下巴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
“我从十几岁开始就学会和人调情了,我跟我外婆不一样,”沈苫强调道,“或者说,我不想和我外婆一样。”
沈玉汝能够遇到Edwin,那是他们作为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的缘分,即使最终没能两全,他们也远比世界上大多数匆匆寻人搭伙度过一生的人们要幸运许多。
沈苫并不认为自己会拥有相同的幸运,而且就算真的拥有,他也希望能把这份运气用在其他更有意义的地方。
“和同样一个人,永永远远、朝夕相对……对我来说,光是想想就足够恐怖了。”
独处的动人之处无需过多赘述,就算非要通过什么人与这世界产生更多羁绊,那数不清的夜里,和某人贪欢一晌的温存也足够让沈苫坚持再多活一会儿了。
“你不喜欢负责任。”比起指责,秦峥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沈苫想了想,一点不觉被冒犯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坦白地说,我并不认为‘独一无二的真爱’这种东西真的存在,或者每个人都可以遇到。”
抛开男女比例、性向加成,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相等的机会去与他人相爱,但你又要怎么确定那个人就一定是最正确的呢?
“人们只是随意留情,甚至即使是认真的感情,人们也会分手,然后忘记,就像换另一个牌子的麦片一样简单。”
出自《爱在日落黄昏时》。
一直以来,沈苫好像总是习惯借用他人的言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就像他所说的,世界上永远不会存在百分之百相同契合的灵魂,那么人与人之间细微不同的表达习惯,也会让引用者最真实的情绪在引用中被有所掩埋。
如果对话的两个人一直都是这么交流的,那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再交流了。
好在秦峥比沈苫还乏味些,没那么爱看电影,并且更喜欢用自己的嘴巴来表达心情。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吗?我是说,在赞比亚的那一次。”
下了渡轮,秦峥在人声喧嚣的码头上问道。
这问题来得突然,沈苫点头回答:“当然记得。”
像之前说的,那完全是一场意外。
明明在66号公路分别之时,他们两个默契地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但半个月后,他们却在援助野象的非洲自然公园再一次相遇了。
秦峥的目光依旧平静:“那并不完全是一场意外。”
沈苫:“……什么?”
“下次告诉你。”但这人却忽然卖起关子。
沈苫无奈地歪了歪头:“下次是什么时候?”
秦峥的答案模糊又具体:“今天之后。”
沈苫假装为难:“但我今晚就想和你道别诶。”
秦峥不在意地笑了笑。
“都可以。”他说。
秦峥很英俊。
沈苫不止一次地对这一点有过具体而鲜明的认知,单单这一晚,这个念头就在他脑海中出现了少说有明确的五次和模糊的不计其次。
刚才是第六次了吧。
“都可以”的话音漫不经心地轻飘飘落下,秦峥微微垂首,抬手拨开了沈苫垂在耳边的长发——这个动作几乎都快要被刻进沈苫的基因序列里了,每次秦峥做完这个动作之后,随之而来的总是汹涌的情潮倾盖——在男人的指尖轻轻划过沈苫的耳尖时,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出于生理反应微微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