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时(139)
那种flag,每次他在影视剧里看到就会立刻换台。
让我们就活在当下吧,刻意制造遗憾是蠢蛋才会做的事。
秦峥坦然地笑了一下,大方道:“那就现在唱吧。”
他的嗓音突然低沉了些,但依旧动听:“下面请欣赏男声清唱,《我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
沈苫笑着将头歪到秦峥的身边,闭上眼睛,额头贴在男生因清唱发声微振的肩侧,悄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腔。
他听得见,那里是真的有共鸣。
从很久以前就有,最近刚刚听清,而未来,也将永远成为沈苫这条波段的一部分,存在到宇宙湮灭前的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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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是沈玉汝。
直至今日,沈苫仍然还没有和外婆坦白过自己的病情,他思考了很久,而思考到最后的结果,是他在从医院确定好手术日期回来的那天下午给沈玉汝打了个电话。
“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了,外婆。”他在电话中说道。
沈玉汝的声音依旧温柔,她没有追问是什么大事,只是仿佛早有预料般地问道:“这是最后一通电话吗?”
“不一定,”沈苫垂下笑眼,尽量让语气显得不那么不舍,“我希望不是,但如果是,大约也是因为我的手机掉到水里了。你不要急,等我修好就立刻打给你。”
“你当我还是三岁?”
“嗯……不是吗?”
臭小鬼。
沈玉汝笑着回答他:“去做吧,上帝保佑你,我等你。无论是沈苫还是沈嘉映。”
反正一辈子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次。沈嘉映缺少的那另一半勇气,外婆永远会为他双手奉上。
“外婆。”
“嗯?”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以前只是会想起妈妈。而如今,虽然谈不上想念,但我会时不时地开始想象了。最近想的尤其多。”
沈苫想,他已经去过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地方,也许在某一次他其实已经与沈甯擦肩而过了也说不定。只是她不认识沈苫,沈苫也认不出来她长大后的模样,所以才错过了。
沈苫问道:“你期待再见到她吗?”
你的女儿,我的妈妈,将我们的血脉联系起来的那只小鸟。
“当然,”沈玉汝回答他,“就像我也在期待来世和Edwin重逢一样……怎么不说话了,很意外我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沈苫在电话里轻轻吐出一口气:“是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在沈嘉映十二岁的时候,沈玉汝就告诉过他,爱情对于她来说是重要但并不那么必要的事物。而一直以来,沈玉汝似乎的确自洽得很好、很出色、很令人敬佩。就在不久之前,沈苫还在笨拙但努力地向外婆学习这份从容,当决意为了秦峥放下他们沈家人最重要的自我时,他甚至还在心里悄悄地向外婆忏悔过。
但原来……沈玉汝其实一直都是个和他一样的笨蛋吗?
沈玉汝笑了出来。
“我很爱他,嘉映,”她说,“这么多年,我始终在思念他,没有一分一秒真的放下过他。”
事实上,在过去的十六年中,每当沈玉汝从梦中醒来,她从做第一件事开始就会想象如果那个人正在自己身边,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每天皆是如此。
沈苫哑然道:“但我记得你说你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这也不是谎言。”沈玉汝仍然在笑。
“有的时候我能想象出来,但有的时候、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实我越来越发现我在记忆中慢慢失去他。
“他在慢慢变成一个轮廓。
“但我仍然爱他。”
沈玉汝笃信爱情虚无,愿意祝福Edwin来生美丽,但这也并不妨碍她最终还是选择耽溺在这虚无的爱情之中,永远思念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像个真正的笨蛋那样。
“要怪只能怪他的确俘获了我。”沈玉汝坦然道。
“你们聊了什么?”
挂掉电话,秦峥走了过来。
“没什么。”
沈苫将脑袋仰在沙发靠背上,垂下长睫,笑着接纳了秦峥俯身落在他唇上的爱意。
“You trapped me.(你俘获了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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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是他的长发。
一般而言,动脉瘤介入栓塞术是微创手术,并不需要剃头,但是沈苫的头发还是太长了,鉴于这场手术的复杂性和必须纳入考虑的个别意外情况,他就算不剃光头,也势必要失去那一头如水的长发了。
而秦峥好像为此感到了比沈苫更甚的遗憾。
“不用遗憾。”
在手术前的晚上,沈苫安慰最后一次为他打湿长发的秦峥:“我那时开始留发,是因为我失去了一个人,而如今我剪去它,是因为我找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