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不幸的我(90)
别说虞晚空,操无天也觉得自家徒弟今天肯定有哪根筋不对。楼春山抹好药膏、刚把绷带绕过两圈,他直接就叫了停。“够了。”他用掌风劈断绷带,自己随意地挽了个松松的结。“不过是擦破油皮,以前没见你这么大惊小怪啊?”
在操无天眼里,不考虑反派boss脸面的话,当胸一剑都算不上大事,这种只有长度没有深度的伤口更是不值一提。然而,从操无天说“退下”开始,楼春山心里就憋着口气,到这会儿已经快忍无可忍了。
“徒儿倒是觉得,是师父的标准太低了。”
操无天眉毛一扬,他标准低?“本座怎么听着你有言外之意呢?”
楼春山一直盯着那个松松垮垮的绷带结,好容易在心里劝服自己,外伤需要透气,绑得太紧有害无益。“总坛在师父眼里只是‘总归更安全’……”他嘀咕道,带着点不明显的抱怨,“所以我猜,早前师父烧掉有血的绷带、还要开窗通风,也不仅仅是因为怕被大护法责备。”
闻言,操无天愣了愣,他没料到楼春山在这时候回过味来了。“你是不是想说高处不胜寒?本座这个教主之位虽然尊贵,但也坐不安稳?”他好气又好笑。
楼春山却不吭声了,一眨不眨地注视他。
从这种反应里,操无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楼春山真的如此认为。不期然地,那句醉醺醺的“师父……可怜的是……”又飘进他的脑海。
——卧了个大槽!他这徒弟不会在可怜他吧?!
操无天顿时要炸毛了。不远处都是人,他好容易克制住了反手一个爆栗的冲动。“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他低声怒道,“到底你是教主,还是本座是教主?”
“……师父?”楼春山完全不明白哪里踩到了操无天的雷区。见对方扭头就走,他想也不想地抓住了向后扬起的衣袖,急声道:“师父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见已经有人注意他俩这头,操无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简直进退两难。“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实话,楼春山连操无天气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他不能给出个好理由,麻烦就大了。“师父嫌弃徒儿大惊小怪,可徒儿真不是。”他尝试着开口。
操无天用鼻子回以一声冷哼。不是大惊小怪就是一惊一乍,要不就是和最早时一样的惺惺作态!
这反应一看就是怒火上头,楼春山再开口时更谨慎了。至少,幽阳教这部分肯定不能提……“师父,徒儿只是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敢毁伤。若有意外,也应当悉心照料。”
“怎么,你还要跟本座讲《孝经》不成?”操无天更恼火了。
“也不是……”楼春山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破釜沉舟,老实说了:“徒儿小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他们的病难以治疗,越到后头越不成人形,溃烂之处血止也止不住。故而,见到流血之人,徒儿便难以忍受。”
……父母?逍遥剧情里有这种设定吗?
这是操无天的本能反应。再过片刻,他才慢半拍地意识到,楼春山说的可能是现实世界里的父母。
等等等等,这超出他能处理的范畴了吧……
再看面前的人,眉眼低垂,指尖克制不住地微颤,倒不是很像撒谎……
虽然有一半理智不停地提醒操无天,楼春山有前科、不可轻信,但剩下一半理智则在告诉他,一般人不会拿内心伤痛骗人,因为每提一次都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楼春山在自己中毒的情况下依然执意去救其他玩家,明明这样干没什么好处。
操无天不由深吸了口气,高度怀疑收徒就是克他自己。“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干巴巴地劝慰道,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言语的苍白无力,“本座也没真的怪罪你。”
“……嗯。”楼春山低低地应了一声,收回了那只紧抓着操无天袍袖的手。“时间不早了,师父,咱们进第二关吧。”
操无天巴不得早点从这片危险的水域转移,想也不想地应好。但楼春山一抬起头,他过于敏锐的视力就捕捉到了对方眼尾的一点湿润。在他能反应过来以前,右手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一样抬了起来,拇指轻轻抹掉了那点水光。
湿热触感明明转瞬即逝,却像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入心湖。
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在古城大门处焦急翘首等待的所有玩家也僵住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劲爆画面?操无天摸楼春山的脸?这都算轻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