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的三十年+番外(73)
本以为莫此为甚,可郑辰谨又瞥到了许易扬身旁凳子上放着多年前他送他的那条灰色围巾。郑辰谨又无可自拔地回忆起当年送礼时的画面,浑身光溜溜的许易扬用围巾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过来,而后吻住他。
“再练会儿吧。”郑辰谨的喉结上下滚动,“没事儿。”
第三十四章
许易扬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说:“确实有点没底,我最后再拉一遍确认下。”
许易扬的考核曲目选的是圣桑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
一开始是忧郁的,弓和弦仿佛一对难舍难分的伴侣,所有的音符半梦半醒,正如郑辰谨迷糊着就来到了京城,进了这间琴房。
一个猛烈的颤音后,音符们突然一下子苏醒了,正如郑辰谨看到许易扬纤细的手握着琴的那一刻。
然后,曲调突然变得轻松愉悦,郑辰谨仿佛看到了笑在阳光里的许易扬。
再后来,郑辰谨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的眼前是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阳光洒在花田上,他和许易扬躺在花田里,许易扬把琴放在一旁,侧过身来吻他。
“听傻啦?”
郑辰谨这才意识到许易扬已经拉完了。
郑辰谨赶紧从幻想里出来,可是一抬眼,就看到了许易扬的琴盒——还是当年他送的那个。
郑辰谨知道,许易扬走了音乐专业后,郑成安就给他换了一把三万元的琴,可没想到许易扬用的还是这个他当初买的一百元出头的琴盒。已经八年了,尽管主人保养得周到,但琴盒依旧被磨出了一些或深或浅的印子。
“你怎么还用这个琴盒?”郑辰谨想都没想,这句话就从口中冲出来。
“啊……”许易扬下意识地把本来拿在手上的琴盒虚掩到身后,做完了这个动作才发现自己有些欲盖弥彰,局促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用回应,回应自己就能找过来。
下一秒,许易扬就听见郑辰谨从钢琴凳子上起身,一个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把他拉进怀里,然后又空出一只手抵起他的下巴,声音有些颤抖地问:“想吻你,可以么?”
如此近的距离让许易扬本能地想逃,但他却被死死地钳住哪也动不了。他又在心里抱怨了,一面假装委屈地征求人同意,一面又霸道地把人锁在怀里,这哪是询问?
“这回又知道问啦?”许易扬意指上次在昆明湖边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说了你做主。”郑辰谨也意指在昆明湖边的对话,许易扬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亲我,郑辰谨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还说许易扬是姜太公,他是愿者。
许易扬不说话了,反正他不论说什么,迟早都会被郑辰谨拿诸如姜太公和愿者这种歪理堵得死死的。
“可以么?”郑辰谨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许易扬的鬓角。
许易扬感觉他的睫毛不受控制地翕动,许易扬听到自己应了一声:“嗯。”
琴房里暖气很足,他们的唇都不太凉,吻在一起,更热了。
热,便不可能再是蜻蜓点水。
太久没有交换过吻,一开始竟有些陌生的刺激,但不一会儿后,刻在记忆中唇瓣的形状和软度又被唤醒,他们换上从前他们就摸索出来的节奏,熟悉稳定,温暖隽永,就像已经在一起了很多年。
他们都没有忘记,他们以前最喜欢接吻。
不舍地离开许易扬的唇,郑辰谨还没撒手,对着怀里的人说:“别换。”
“什么?”
“琴盒,别换。”郑辰谨又忍不住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许易扬第一次觉得他到京城四年了却还不习惯北方的暖气,暖气开得太大了,他大脑缺氧。
音乐,害人不浅;会音乐的男孩,害人不浅。
可怜,害人不浅;又可怜又霸道的男孩,害人不浅。
他们从琴房出来后,京城居然真的下了雪。
“啊——”
“不好意思啊同学,误伤!”
后颈那突然到来的刺骨寒凉让郑辰谨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郑辰谨向那位同学摆手示意,“没事。”
“凉不凉?”许易扬往郑辰谨的后颈摸。
“凉倒是不凉,但……”郑辰谨抖了抖脖子,“被砸一脖子雪,好像跟我想象中下雪的场景不太一样啊。”
许易扬还在帮他拍掉后勃颈上的雪,同时问道:“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
郑辰谨瞄了一眼许易扬,然后看了看前方的空无一人校道,突然,他拉起许易扬的手,在校园里奔跑。
风呼啦啦地响,羽绒服的衣料哗啦啦地摩擦,冬天的冷,全然化在了少年飞驰的脚步里。
“哎呀——”
郑辰谨突然面朝许易扬刹车,许易扬一个猝不及防撞到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