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眠(339)
每幅照片里他们都亲热地拥抱。裴逸两条腿裹在他男人的胯上,嘴唇落在章总脸上,斜眼睨着镜头,玩儿自拍。背景是橘黄色的深山峡谷,碧蓝的海天一线……
旅行途中,裴组长好像又失踪了两天。
这可把章总吓坏了,典礼要穿的新鞋都做好了,新郎官又放他鸽子?小孩儿的心思真是无法琢磨,永远都摁不住的年轻躁动的心啊……
裴逸是接到他父亲的一些短信,以及集团董事监理的通知,临时转道西西里岛。
西西里岛曾经的那位华裔船王,在外界不明真相的猜测之下,悄悄地隐退江湖。有些财产遭遇查封,有些拿回来了,旗下公司历经变卖或者转托,大笔现款汇入新的账户。
湮没在白浪传说中的“Mr. Jiang”,给裴组长在西西里岛留了一座别墅,转让登记在裴逸名下。
虽然没有明说,这像是父亲送他的一栋婚房,一份彩礼。
还有数个银行账户,数目惊人,让裴逸自己都不知所措。人生很长,世事难料,在他以“孤儿”的身份胡混了快三十年之后,突然经历这些,他现在可能比章总还有钱!他可以牛B哄哄地转过脸去包养他老公。
他终于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他自豪地确认自己身上流淌着最正直、优秀、高贵的血脉。只是,得知真相的同时,也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海岛风景如画,帆船林立。白色沙滩上有许多身材姣好的男女,肥白的海鸥在周围觅食散步。
裴逸拎着他的鞋,再次走过这片海滩。
他拾阶而上,走到别墅门前。厉总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房子很大,仍保留前任主人离开时的装饰。佣人定期打扫,勤快的园丁在前院把灌木打理成漂亮的造型。
裴逸走过每一个房间,别墅的每个角落,贪婪又痴迷地端详品味,前房主留下的每一样东西。
傍晚他就坐在露台上,把地下室酒窖里贮藏的红酒拿出来,自斟自饮,品尝他父亲爱喝的酒。
喝完酒,他又上楼去主卧室转了一圈。
床边呆坐了片刻,纯属偶然的,他欠身过去,打开床头正对的音响。
那里面竟然一直放着一张光碟,悠扬而略微忧伤的音乐声响起: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裴逸沉默,惊异地听着那音乐。
眼泪“唰”得夺眶而出,落了满脸,沾湿他的衬衫,让他颤栗。
他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攥紧。银灰色的盘山公路萦绕在绿野之巅,烈火狂歌,知己红颜,永远都留在含蓄的记忆深处,永生难忘。
旁边的柜橱里面,果然码着十张一模一样的专辑。这张并不算多么出名的Josh Groban的旧碟,厉总大概是一口气买了十张,存放在卧室,在许多安静的夜晚,月光落在海滩上,一个人听歌。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
楼下门铃突然响了。
按了一声还不走,继续按。裴逸仓促抹掉脸上的湿润,抽了一张纸巾擦鼻子,起身下楼。
门外这位身穿长款烟色风衣的体面男士,单手抱着副食店的纸袋:“能进吗?”
裴逸眼球滚烫,模糊,一晃眼也差点认错。
他“唉”了一声,失望地转身就走:“我还以为,我爸回来了呢。”
抱着一堆菜进来的正是章总,表情淡不唧儿的:“对,就是你爸回来了!”
裴逸嘟囔:“胡扯,你不是。”
章总反问:“老子不能是吗?”
没有气势汹汹地质问拷问“你小子怎么又玩儿失踪你是不是要跟老子结婚的节奏啊”,彼此心里都懂。章总就揣着一袋子菜出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像每次从公司下班回家一样平静。
章绍池张开手臂,以眼神示意爱人过来伺候,摆了个“皇上回宫”的姿势。
裴逸笑着过来帮这位爷们儿更衣,换上家居服。更衣程序随后就变成无声地拥抱、抚摸、亲吻,以及更加私密的侵犯动作……
“今晚有什么话跟爸爸聊?还是做点儿什么?”章绍池的嗓音很沉,带着这年纪男人特有的、扑面而来的诱惑力,
“你够了啊。”裴逸皱眉头抗议了,“我这人还是很正直很纯良的,你不要以为顶着这样一张帅脸你就可以假装是……”
“今晚来一套不那么正直、纯良的姿势?”章绍池捉住嘴唇低语,“上回在王宫拍卖会,拍下来的那套项圈手镯,我带来了,喜欢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