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停住不动，头顶双丫髻的红袖疑惑地歪头：“客官？”

安正初忙拉着秦瀚上前：“抱歉，久等了。”

或许因为年纪尚小，红袖还不太放得开。她低头局促地道：“无事。”再伸手，“客官里边请。”

俩人遂踏入门内，红袖随后跟上，反手将门关上。

被秦瀚牵着手的安正初刚觉眼前昏暗，光影一闪，红袖就将与门相对的幔帐拉开来。

入目是座高台。

两面半遮半掩的轻纱，错落有致的灯笼悬浮其上。三层楼的观众席将整座台子围在中间。二三楼是雅座厢房，面对台子的方向全是幔帐，低矮的雕花栏杆做防护。

他们所在屋子的幔帐被拉开，安正初才发现栏杆两侧各有一弯向外延伸的翘木挂着宫灯。

再往外望去，所有二三楼的栏杆都挂着宫灯，再加上用绳索挂在台子上的灯笼串，整个怡红院看起来是灯火通明，美轮美奂。

高台上的薄纱在满室灯辉照映下，泛着温柔的光晕。纱帘后一站一坐两名女子。隔着纱帘看不清楚俩人样貌，但一下一下的器乐轻响，高高低低的试嗓，表明接下来的节目大概会是什么。

呼，歌舞表演吗？原来是这种娱乐场啊……安正初暗忖。也不怎么样嘛，怎么有这么多人来？

他们所在位置是在二楼，高台恰恰好对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建筑布局原因，还是游戏特意调的功能，高台恰恰好在他们视线范围内，即便坐下了，低矮的栏杆也不会挡住视线。就不知道三楼跟大堂的视野是如何。

从他们这边看去，二楼以及楼上的帘子逐一被拉开，想来应该是陆续有玩家入场。

安正初再探头往下看。

错落有致的小桌分布在高台四处，不停有小丫头领着玩家入座，再送上茶水。除了台上试音的声音，玩家聊天的声音竟也能传上来。

“也不怎么样嘛，门票竟然这么贵！”

“哈哈哈咱也算是逛过古代女支院的人啊～”

“看歌舞表演吗？能有专业人员跳得好？”

“嘿，谁跟你说节目很好了？大家又不是冲着这个节目来的。”

“就是，哥们你想多了，这里的节目只是开胃菜……给钱只是第一步呢！”

“所以还有别的？嘿嘿嘿，是什么？”

……

楼下声浪竟然清晰可闻。

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忙转头。

秦瀚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安正初对上他视线，脑子里飞快闪过点什么，快得让他抓不住。他晃了晃脑袋，将一瞬间的疑惑压下去，指着楼下问道：“大家都不开私聊队聊的吗？”这么吵。

秦瀚失笑，揉揉他脑袋，拉着他走回屋中间的圆桌边上：“这是为了仿真。这种场合，大家都私聊队聊的话，岂不是静悄悄，一点氛围都没有？”

“所以？”安正初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来。

秦瀚勾脚将旁边的圈凳挪过来，挨着他坐下：“所以这里聊天只能用附近频道。”

安正初了然。

随侍的红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匣子东西，正一一往桌上摆，糕点、果盘、茶水，摆完后，她朝俩人屈了屈膝，退到角落站好。

安正初好奇地打量屋子。除了他们所在的圆桌圈凳，红袖身边还有张条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真笔墨纸砚。

他诧异，看了眼淡定喝茶的秦瀚，若有所悟。

“叮铃”一声脆响。

安正初忙将视线移向台子。

那名艳光逼人的美妇正扶着台子侧边的雕花栏杆袅袅娜娜往上走，边走还边朝大堂楼上各处抛着媚眼。

这么一番浪荡作态由她做来，却不觉俗气，只觉得她顾盼生辉、媚态天成。

四周响起不少口哨声，还有招呼声。

“翠翠啊~你今天又漂亮了啊~~”

“翠姐，看在我都进来四次的份上，今天的关能放放水吗？”

“翠翠，你看大家都被折腾了不少回了，关卡要是还这么难的话，要不就门票打个折呗？”

……

刚才被这美人的姿容震慑，没顾得上看她头上的称号，如今安正初才看清楚她头上大刺刺顶着“怡红院鸨儿 点翠”。

“鸨”字，星际语的写法竟然与华夏语一致。想来应该是这千百年来太少用，导致并没有什么演变。

安正初眨眨眼，低声问秦瀚：“大家都知道‘鸨儿’是什么意思吗？”

秦瀚轻笑：“大家有天网。”

安正初囧然。

他们这两句话的工夫，点翠已经站到台上，双手虚握在腰侧，妖妖娆娆地朝三个方向各行了个屈膝礼：“各位客官久等了，奴家这厢有礼了。”完了她捏着帕子的手一甩，轻嗔道，“各位客官说甚的降价、打折，可别为难奴家了。偌大的怡红院就靠这么点微薄的收入度日，你们可怎忍心再让奴家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