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安的月亮就落下去了。

他松开手，熟练地打火，下油，三两下切出一小捧漂亮的小葱花，扔进锅里。

"滋啦"一声，伴着白烟，葱花的香味飘满了厨房。

识安尽力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菜上，还是不能避免地闻到一股柑橘的清香。

"周识安，你闻到我的信息素了吗？"

"是柑橘的味道。"

"孙度有说过吗？"

识安后悔了，他不该揭掉自己的抑制贴，就算要揭，也不是现在，应该在祁南和孙度结婚之前的。

他迟了太久了。

"别闹了，"识安从祁南手里拿过他刚撕下来的抑制贴，给他贴回去，"出去等一下好吗，很快就可以吃了。"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其实祁南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周识安的工资不是他发，周识安的家人不由他掌握，周识安和他所有的交集都是孙度，但他对周识安说:"你带我去孙度那吧。"

"我不会乱来的，我就看一下。"他信誓旦旦地竖着三根手指。

识安想起小时候，因为他不肯转学去孙度的学校做他的玩伴，他父亲对他说:"你就是个小白眼狼。"

他说的对，识安对孙度，对孙家，并没有应有的涌泉相报的感情，他只想答应祁南，因为祁南看上去很奇怪。

好像一直都在开心，又好像一直都在不开心。

他希望他能正常一些，他只要对孙度死心，就会和以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祁南变回去，所以他对他点头，说:"好。"

第5章

"现在是六点，我们还有时间吃完饭，"祁南很满意地退到不碍事的地方，看着手机一本正经地问:"九点差不多吧，他们一般几点开搞？"

"嗯？"

"哎！"

"你不知道吗？你肯定知道！"祁南逛着脑袋跟着他的动作不屈不挠地追问。

"他有没有什么规律，或者怪癖？"

识安没说话。

祁南继续跟他纠缠，"周识安，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识安抬起头看着他。

"我竟然问你我老公的怪癖，好过分哦。"他说完自己就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识安又低下了头。

过了很久，他说:"你再说这些我就不带你去了。"

祁南就又笑，"周识安，你都会威胁人了啊。"

"猪蹄好了，"识安不接他的话，捞出炖得烂熟的猪蹄，放到他面前，"去客厅吃吧。"

祁南探头去看他的锅，"你还做了啥？"

"没什么。"

识安下意识侧了侧身。

"哎，你挡什么啊！"祁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挑衅似的嚷道:"你不就是给我做的吗？"

识安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把猪蹄端走，"你吃不吃？"

"吃吃吃！"祁南打开他的手，把猪蹄端到一边，"我就在这吃。"

他终于安静下来，识安几次不经意间，看到祁南抓着猪蹄啃地满嘴是油，眼睛弯成月牙。他的爱人回来了。

……

将近九点钟，识安带着祁南去了梦西洲，在那里，孙度有他的专属套房。

"周总助，"工作人员微笑着迎上来。

识安对他点头，"带个朋友过来。"

工作人员还是微笑，眼睛在祁南身上迅速扫过，"您想在哪个房间？"

识安正要拒绝，祁南的手就摸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对他眨眼睛，"我想要最好的好不好呀？"

识安只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二楼开一间吧。"

"是最好的吗？"祁南挂在他身上被他半拖着，跟在服务生身后上楼。

"不是。"

"啊？为什么？我想要最好的嘛，我还没有见过呢。"祁南嘟着嘴巴跟他撒娇，声音甜腻腻的。

"那个太贵了，"识安把他的手从自己臂弯里拉出来，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别靠着我，我走不了路了。"

服务生站在他们身后，把头扭到了一边，牙齿露出来咬着嘴唇中部，两边嘴角都翘了上去，还在使劲儿憋笑。

祁南通过光滑的电梯镜面，看了他好一会儿，很想介绍他去剧团做喜剧演员。

现在，他蹲在五楼孙度的套房的客厅的两个沙发之间的角落里，等着孙度和程旭从浴室里出来，等得太无聊，他就又想到了那个服务生滑稽的憋笑表情，和识安一本正经的表情在电梯镜面中的同框对比，没忍住，笑了。

但是他不能发出声音，只好把头埋在腿上，那个画面不停出现在他脑海中，越想越有意思，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要不，你先回去……"蹲在他对面的人轻声提议道。

"你有病吧！"祁南猛的把头拔出来，眼眶里还带着笑出来的泪珠，用气声吼他，"好不容易到这了，我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