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白月光失忆了(92)
刘玉玉转过头,看着耸拉着脑袋的陆桥,心中不禁也有些疼惜。
她锲而不舍地把牛奶递到跟前,“喝了吧,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我去敲门叫你早起。”
陆桥点点头,乖乖一饮而尽还热着的牛奶。
他砸吧砸吧嘴,品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甘甜微微萦绕在舌尖,到了喉咙里又带上点涩。
陆桥问,“姐,这是什么牌子的牛奶啊?”
刘玉玉把玻璃杯拿走,“就是超市里的袋装奶,还想喝我就天天给你拿一杯温着。”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陆桥舔舔唇边,总感觉似乎在杭朔身上也闻到过。
只不过此刻,他身心俱疲,不愿意再追究什么群演的事情。
陆桥匆匆回到酒店,洗完澡打开空调倒头便睡。
肆虐的晚霞还没有渲染过全部天空,有些专门开在夜场的大排档刚刚起来出摊。楼下的人们像勤劳的蚂蚁,忙忙碌碌闲不下来,不时高声说着什么。
陆桥呼吸均匀,修长的小腿从柔软的被子中伸出来。他掌心虚握着手机,准备发送出去的“晚安”一直停留在打字栏。
半晌,屏幕渐渐黑了下去。
细微的震动声没有吵醒熟睡的陆桥,有人发来两句话。
杭朔:如果背不下去台词,就好好睡一觉,不要再强撑。
杭朔:晚安。
此夜,陆桥零零碎碎的梦境颇多。
他恍惚记起,自己从前的一段,模糊时光……
……
早上,刘玉玉早早便来敲门。
她伸出手,第二声还没落下,陆桥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男孩头发没来得及打理,乱乱地蓬着,上面还沾着点洗脸时打湿的水珠。
他把剧本装进书包,麻利戴上口罩和渔夫帽,身上就穿件简单的白T短裤,青春的样子像个就要赶赴考场的学生。
陆桥拿过刘玉玉手里的水瓶,看了她一眼,“走吧,姐。”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刘玉玉有点难以置信。
她连忙跟上陆桥的脚步,一边絮絮叨叨交代,“保姆车还是在老地方,把墨镜滴也戴上吧,这几天代拍很多……”
“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跟粉丝打打招呼也挺好的。”陆桥嫌戴上墨镜麻烦,他一心都在今天的剧本身上。
“今天的戏有点难度,我早起来把脑子空空,省得又是昏头昏脑……”
刘玉玉见到陆桥的眼底隐隐有些担忧之色,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陆桥鲜少会在剧本上面发愁,唉声叹气。并不是因为他演技有多精湛,而是这厮标榜平庸,一天天乐得自在,从未想过因为一场戏份死去活来,都是点到及格为止。
除了鲜少能把他逼出全力来的申号。
申号不是个轻易叫停的人,若说演完这部电影,陆桥拿到的钱可以少到忽略不计的话,那他收获最大的,就是被申号锻炼出来的一身可以临场而发的技能。
申号曾经很臭屁地吹嘘自己,“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极致为止,做到称心为止,做到人景合一为止。”
他的精致并未浮于表面,而是蕴藏在现场的每一分细节。
在申号的剧组打工,人们可能时常会莫名其妙抑郁一阵子。
但陆桥也挺庆幸,身边有个不好说话的人时刻鞭策,的确要比自己开窍有用多了,这不就是他想逃离杭朔羽翼最好的方法吗?
……
他今天的这场戏,是刘安带着姐姐逃亡。
两个小孩子无依无靠,扔掉身份证又躲又藏,背井离乡来到边界黑市□□工。
刘安很快因为欠钱无力偿还,被一帮混混捉住强行吸食毒.品。
这是刘安堕落的开端,但是他在黑市里找到了存在的全新意义。
那是一种药物的,病态的,偏执又疯狂地迷恋。就像在按摩店里穿着白裙子跳舞的姑娘,当你痴迷于她圣洁,脱下衣服后却发现大家都是一般脏,谁也不比谁高贵。
刘安开始把被人欺凌在身上的东西,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还给陌不相识的人,还给无辜的人,还给每一个让自己感觉不痛快的人。
人生已然堕落至此,何处不能发泄?
他也有清醒的时候,床上的姐姐会轻声讲一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
刘安听得很认真,甚至不舍得睡去,这是他在世界上所存留的少有的温情。
但是每每想到手头的空缺,刘安都无比焦虑。他无法倾诉,姐姐没上过学,更不知道那一沓沓钞票对两人的重要性。
她只知道,刘安需要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票,如果都是红色的,他会更开心。
姐姐会拿水彩笔在报纸上一张张画下来,交给很晚才能回家休息的刘安。第二天,男孩会拿着这些幼稚地涂鸦早早出去,再回来,就能为她带回零食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