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语安愣住，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意识到，陈杰是对的。

如果换个人跟他说这话，随便换个谁，莫霄云、余鹤、窦嘉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要是想提前退役，他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打消他们的念头。

但是陈杰……

“我没有在怪你，电子竞技实力至上，要想夺冠就得理性一点，我只是有点好奇，羽毛真的那么强吗？”陈杰说着，语气非但没有低落，反而轻松了很多，“看来我不能再颓了啊，你们跟YJ的训练赛，我想来现场看。”

唐语安眨了下眼睛，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你明天要来俱乐部？”

陈杰「嗯」了一声：“明天上午。”

唐语安：“OK，地铁到站前跟我说一声，我开车来接你。”

“好。”陈杰说着，明显舒了口气，“跟你聊完之后，觉得轻松多了，谢谢。”

“别这么肉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的。”

“这有什么？但凡你对我有一点兴趣，你自己就贴上来了，还用我勾引？”

“呃……”

“哈哈哈，不逗你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唐语安回应着，等陈杰那边挂了电话，自己这边再挂电话，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训练室，低垂着下还没擦干还在滴水的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杰说得没错，对于陈杰和凌溯羽的实力，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个清楚的判断。

抛开两人的技术和手速不谈，光凭意识，凌溯羽就甩了陈杰十条街。

可即便如此，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偏向，实际听到陈杰退役的打算，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保护一个叫Fight-Jie的射手，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就算陈杰退役了，Fight的创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他永远是Fight的一份子，今后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帮Fight夺冠。

所以，没什么好失落的。

这样想着，唐语安快速调整好情绪，离开空无一人的训练室，拿上随手丢在大厅沙发上的浴巾，上楼吹头发去了。

凌溯羽洗好澡就躺了。

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头，他设了第二天上午10点的闹钟。

然而他睡到早上8点多就自然醒了，在床上赖到9点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提前掐了闹钟，起床洗漱。

他那身软萌的白兔子睡衣只在晚上摸黑上厕所的时候披，起床后并没有穿睡衣，而是直接换了出门穿的外套。

当他披着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色运动外套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厅里已经有人了。

面向他坐在沙发上的人是唐语安。

而唐语安对面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是谁？

出于对陌生人本能的警惕，凌溯羽脚步一顿，然后再无声地靠近。

然而，在他成功绕到那个背对自己的人身侧一睹真容前，那人先一步听到动静，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成熟稳重的脸，虽然留着一圈没剃干净的胡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部轮廓比较正气的关系，给人的感觉并不危险，反而是容易接近的。

可突然的四目相对还是让凌溯羽愣在了当场，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喊出他的名字：“陈杰？”

凌溯羽在正式比赛上很少出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注正式比赛。

别说他特意上网查过一遍的Fight成员，遇到其他战队的选手，他也有一定的概率能认出来。

嗯……并不能全部认出来很正常，毕竟他社恐，比起职业选手的长相，更关注他们的id和常用英雄，还有风格打法。

但是眼前这个背对自己坐在沙发上，留着一圈亲切胡渣的大叔（划掉）大哥，妥妥是Fight的原射手陈杰。

果然，对方听到「陈杰」这个名字，立刻做出了反应：“嗯，是我，早啊羽毛——”

“早。”凌溯羽用他有些清冷的声音回了一个字，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完全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陈杰挑了下眉。

虽然车上的时候就听唐语安说这个选手表面高冷，但实际接触还是吓了他一跳。

而一旁的唐语安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也没解释什么，往旁边挪了挪，为凌溯羽腾出一个空位，位于自己和陈杰中间：“来，羽毛，过来坐——”

听到他的声音，凌溯羽连思考的时间都省下，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坐下，乖巧得不行。

唐语安便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早餐：“你杰哥买的，趁热吃。”

凌溯羽这才注意到茶几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早餐，包子、小笼、生煎、锅贴、鸡蛋饼、土豆饼、粢饭糕……还有豆浆！

难怪他下楼的时候觉得好香，但注意力被陈杰吸引，完全没注意到茶几上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