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养他育他的父亲，曾经把慕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一个，是与他打破伦理面对世俗嘲讽也会携手共进的男人，他唯爱的人。

两者之间放弃任何一个，他都会痛心。

“小离，做出你的回答。”身边那个声音微弱的传了过来，他顺着回过头，那双眼充斥的紧张和期待把男人显得如此脆弱。

“你说啊！”慕天尧涨红着脖子上的青筋逼问道。

挣扎的这几秒，也许是慕离此生经历的最痛苦的时候。

当他决定割舍掉一样，才知道什么是撕心裂肺心如刀割，又像是把心掏出来然后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那种感觉真的生不如死。

为什么，要让他做出这种决定呢。

而他脚下开始移动的动作，也让男人的满怀期待终成灰烬。

因为慕离并不是移向这边，而是缓缓挪动到了慕天尧那旁，厉焱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了一下，最后看到慕离直溜溜站在慕天尧时，才真正放弃了那层卑微的奢望。

这就是他的选择……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急红了眼一把抓住慕离的手，连连发出一只困兽无助的哀鸣：“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一辈子吗？你怎么可以食言慕离！”

周围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几近癫狂的男人，慕离不敢去看他充红的眼睛，只是狠心的挣开手腕，冷漠道：“那是之前，现在，我不得不回到我父亲身边，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总之这就是我最后的选择。”

这话说的够冷血了，那云淡风轻就把前一秒的承诺扯得一干二净，厉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做到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

原以为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他还计划着他们之后的日子，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自欺欺人，什么诺言，什么一生一世，都是假的！

他原来一直都在骗自己，一直都在骗。

随着那份怨恨再次加深，厉焱的眼睛也逐渐失去了之前唯一的柔和光芒，就像熄灭的一盏灯完全黑下来，黑沉沉的，连杏仁都看不到。

“厉焱，你也听到了我儿子的回答，现在你该死心了，你要是还要脸，就别再来纠缠他！”慕天尧得意的扬着头，趾高气昂的嘲讽着这个男人。

慕离在一旁只如一个断线木偶，空有一具空壳却没有灵魂。

半晌，他恍惚听到一个寒戾的声音响起来，硬是让他呆滞的情绪给拉了回来。

“很好，但这并不代表结束，别忘了之前，慕先生你和我的赌约。”厉焱整个人的气场瞬时蒙上了一层暗影，嘴角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你如果输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天尧明显气势上立刻被压了一头，虽然年纪比厉焱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厉焱面对时都会被碾压，仿佛自己只是他踩在脚下的一只蝼蚁罢了。

就是现在穿着病号服那种气场也毫不逊色。

想着又把腰板挺直了一些，梗着脖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厉焱的冷笑随后只是一瞬即过，他重新把目光放在那个清傲的男子身上，走近他一点，却立刻被慕天尧上前一步挡住了。

“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怎么，慕先生还怕我当众欺负你儿子吗？你放心，我以后有的是机会。”

“无耻！”

厉焱又不屑的哼哼两声，在离去之时慵懒又冰冷的瞟了一眼慕离，慕离立刻感到一股寒气窜遍全身。

他似乎预感到，之后的日子，都不会太顺畅，于是那种畏惧感也在逐步加深。

可带给他更多的，是来自失去最爱人的那份不舍和痛苦。

但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就被父亲叫着去看林楚音，他拒绝了，硬是被父亲拉着去给林楚音道歉。

到那的时候，只看到林楚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床上，她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他在门口站了半天迟迟没有进去。

慕天尧看着着急便起先走进去吸引林楚音的注意，而当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抬起来的时候，慕离恰好对视了个措手不及，心中仿若被针扎了一下滋滋的疼。

那双眼不再是之前的灵动明亮，而是很呆滞无助的，又渗着泪光，红红的，像极了小兔子。

林楚音半张着口，惊讶的轻喊了一声‘慕叔叔’，随后才注意到慕天尧身后的那个人，瞳孔伸缩了一下，随即冷冷的把头偏过去。

而慕天尧则转头咬着牙朝门口的儿子低吼：“你还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迟疑的脚步终是艰难的迈了进去，明明没多长的距离，可慕离硬是走出了八百米的距离。